苏黎的脑海里响起这样的声音。

他眼镜猛的睁大，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退到严辰身上，两人一起不小心撞到卡座，发出了一些动静。

这下子连傅闻舟都察觉到身后貌似有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不过他也没多管闲事的回头看，而是问程喻道：“在看什么？”

程喻收回目光，看着傅闻舟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模样，笑道：“没什么，一个笑话。哥，我想吃那个。”

他用叉子随手指了一道傅闻舟旁边的菜，傅闻舟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没有再问其他，而是把那道菜换到程喻旁边。

他声音不大不小，再加上大部分人都订了包厢，一楼的大厅其实人不多，他们这个位置距离门口也不远，所以门口的两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

严辰察觉到苏黎的不对劲，直接拉着他离开程喻的视线，去往二楼的包厢。

到了包厢之后，他直接把苏黎甩在沙发上，十分不悦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这份不悦，已经积攒了很久，从第一次在苏家的饭桌上和程喻一起吃饭，苏黎突然摔筷子不吃了；到后来傅闻舟送程喻回来，他在二楼眼睁睁看着苏黎拦住傅闻舟，看起来一副旧情未了的样子；再到刚刚那一刻，苏黎是当自己看不出来那两个人在干什么吗？

明明两人在国外的时候，苏黎很聪明，什么事情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简直不像是一个从小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反而身上总是有一种贵气、精英的感觉。

以前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第一次见到程喻，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明明程喻当时只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白色卫衣，以及休闲裤和拖鞋，卫衣袖子盖住半个手掌，双手捧着水杯，看起来有些虚弱……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比一身私人定制、发胶香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苏黎更矜贵的样子。

然而他就是感受到了那种气质，那种气质他没有、苏黎更没有、甚至连傅闻舟都不一定有，那绝对不会是苏家这样的环境能培育出来的气质，更像是程喻与生俱来的、给人一种他在审判全世界的感觉……

后来，他偷偷让人查了一下苏家小儿子的经历，发现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

再加上苏家的小儿子还是个假少爷、养子，抢占了原本属于苏黎的一切，于是就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道苏黎身上去了。

可是刚才，程喻那个眼神，又让他有了那种感觉，那是一个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的眼神，不仅仅是苏黎被镇住了，就连他也心脏一跳……可他没想到，苏黎的反应会那么大。

苏黎坐在沙发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是的，他的脑海里有一个系统，自从养母去世之后，他便多了这个系统，知道了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知道了自己是这个世界主角、知道无论是什么，只要自己想要，最后都会落入自己手中。

严辰是这样、傅闻舟是这样、就连苏家的家产，也是这样。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不仅傅闻舟跳出了局外，程喻看过来那个眼神，竟然让他的系统感到危险，甚至发出警报！

难道，程喻知道他有系统？又或者说，程喻也有系统？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镇静不下来，他努力地找着借口，心想不可能的，系统说了，一个小世界只会有一个天道之子……然而此刻，他的系统竟然进入了休眠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开启。

这叫他怎么平复得下来？！

他已经习惯了系统的存在，习惯了系统时不时地出谋划策，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怎么会忽然就休眠了？！

严辰抓着他的手臂，力道越来越紧，是在等一个解释，但是苏黎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挣脱开严辰的手道：“我、我冷静一下，去一趟卫生间。”

严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眸光晦暗。

……

苏黎走进一楼的卫生间时，程喻就靠在洗手台旁边，似乎料到了他会来，甚至料到了他会从二楼跑到一楼的洗手间来。

苏黎看到程喻淡漠的眼神，忽然有些气急，他冲上前一步，狠狠揪住程喻的衣服，低声有气无力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系……”

他说了一半，猛的停下，在内心补充道，为什么他的系统会发出警告，为什么会进入休眠状态？

程喻看着他攥住自己衣服的手，甚至眼睑都没抬，冷淡道：“松开。”

不知道怎么的，苏黎的脑子里，似乎不断的有一个声音，让他赶紧松开，否则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是，明明他的系统已经休眠了，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但因为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害怕之情，苏黎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松开了程喻。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内心的不甘让他握紧了拳头。

耳边响起程喻的声音，温柔悦耳，不紧不慢，却犹如审判世界的天神一般，他道：“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你，所以，我没收了。”

“至于那些小世界安排的、属于你的东西，我不在意，也不会去抢，但能不能保住，看你自己。”

“不用试图去探究我是什么人，否则，你会有更惨的下场。”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这四个字萦绕在苏黎的脑海里，让他承受不住，内心涌起荒凉无力的感觉，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程喻从靠着的洗手台上直起身体，并不觉得苏黎这样跪在了他面前有什么尴尬的，他似乎像是习惯了一般，直接离开了这个洗手间。

出了这个洗手间之后，程喻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团子道：“宿、宿主，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程喻：“……”

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就不要说。

团子现在虽然越来越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宿主竟然能在小世界使用精神力，这明显是个bug啊……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它对宿主还是有感情的，努力克服掉那份恐惧，直接把想说的话一口气吼了出来。

“您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值，减少了10％，目前的能量值也减少了很多，需要赶紧休息恢复！”

程喻：“……”

这还用它说，他自己虚弱自己感受不到吗？

程喻一步一步走到拐角的地方，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心想，这实在是奇怪，就算他使用了一些精神力，也不应该会这么虚弱才对，毕竟之前的世界，他又不是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