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儿啊!我的孩儿啊!爹对不住你!”

祁氏亦坐在地上望着这一幕,嘴角竟露出一抹生无可恋的嗤笑。

而后,徐菀继续向赵嬷嬷问:“那徐作明呢?他又是如何骗过徐晃进入徐府的?”

赵嬷嬷浑身被雨水打湿,鬓发湿透粘在满是雨水和泪水的面庞上,眼中却空无一物,用毫无感情地嗓音,为他们讲述着:

“老爷,还记得惠和元年,您去蜀地出差了两个月吗?就是在那段时日,夫人与她的情人又有了肌肤之亲,并在您回京前不久,发现自己已有一个月身孕。

因此您辅一回府,夫人当日便安排与您共渡良宵。两个月后,便宣布了又怀一胎的消息。

五个月后,夫人便说想回娘家养胎待产。老爷那段时日公务繁忙,无暇估计夫人,因而便直接应允了。

待三个月后,我陪着夫人抱着小少爷进了徐府。府中人都以为小少爷是八月出生。但只有我与夫人知道,小少爷早产了一个月,实则为七月出生。”

肖霈瑜恍然大悟,“这就是徐作明与徐作柔八字不对的原因。就是为了掩盖他们并非徐府血脉的真相。”

话音落下,庭院内再无一人言语,唯有沙沙的雨声与风声,将沉默代替。

瘫坐在地的徐晃,已失去了所有的尊严与力气,茫然坐在浸满了水的地面上,任由雨水将其浸透。

祁氏与她的一双儿女,亦一言不发瘫坐在地,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派绝望的空白。

良久,徐菀垂眸望向祁氏,冷冷道:“祁氏,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徐晃说吗?”

祁氏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徐晃,“呵,有什么好说的?我这辈子从未有一日为自己而活。今日之后,我终于能卸下心口的大石,畅畅快快地过日子了。”

说罢,祁氏顿了顿,忽而抬首看向徐菀,“哦对了,实话告诉你,你亲娘院落里的那个孤煞坛子,就是我派人埋的。埋了两年才克死了你亲娘,却没能克死你。

如今想来,当年就不应该答应将你送去清凉山,应该当时就想办法将你解决了,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了。”

慕怀瑾闻之,眉头蓦地一蹙,心中对祁氏的厌烦更甚。

徐菀却仍旧未有多大的反应,只因她早在挖出那个孤煞坛子时,就已明了了一切。

既已明了,祁氏再如何说些激怒她的话,她都不会让祁氏如愿。

“可惜啊,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的克星,就是我。”

徐菀话毕,祁氏的嘴角抽了抽,笑容瞬间消失。

徐菀解恨地想,娘,女儿不孝,今日也算为你报仇了。

旁侧还沉浸在悲伤愧疚中的赵嬷嬷,忽然向祁氏跪了下去,“夫人,二十七年来,老奴对您从无二心。今日被这真言套索套住,才会将那些事说出。

事已至此,老奴已无颜再在您身边侍候,也无颜再活在世上了。只盼来世还能做您的侍女,侍候在您身边。夫人,老奴先走一步!”

赵嬷嬷说罢,还不待众人反应,突然一头撞在了一旁祭台的桌角上。

“咚”的一声,祭台都应声晃了晃。

赵嬷嬷也跟着晃了晃,随后便闭上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额上大血洞中流出的鲜血,顷刻间便将她身下一片雨水染得通红...

院内众人霎时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发出惊呼,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探查搀扶。

就连祁氏,也仅是惊诧了一瞬,便悲哀地闭上双眼,扬起脸,任由雨水与泪水交织横流。

108.一双儿女皆是野种

就连祁氏,也仅是惊诧了一瞬,便悲哀地闭上双眼,扬起脸,任由雨水与泪水交织横流。

良久,夜幕中的雨渐渐小了下来。

徐晃自浸水的地面站起,踉跄行至祁氏与她的一双儿女近旁,垂首紧盯着祁氏,眼神甚是复杂骇人。

“啪!”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徐晃扬手便给了祁氏一巴掌,将她搧得猛然侧过头去。

一巴掌后,整个庭院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皆吃惊地望着徐晃与祁氏,望见徐晃眼角与嘴角的赘肉,都在微微颤抖。

“你,”良久,徐晃终于压抑着憎怒开口,“带着你和那奸夫的孩子,自今日起,从我徐氏族谱除名,再也不可踏进我徐府半步!我徐晃与你祁嫦恩断义绝!”

祁氏捂着脸颊眼睫微颤,定定望着徐晃,面上的表情亦由震惊逐渐转为一派漠然。

随后,徐晃又缓缓转向徐菀,抬起那疲惫、布满纹路的眼皮,语声嘶哑道:

“菀菀...爹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娘...是我瞎了眼,让这样一个毒妇进了门害了你娘,又听信谗言小小年纪便将你送到山上,致使我们骨肉分离。

这些年,爹未曾尽到为人父的责任。菀菀,你原谅爹。今后爹一定好好对你,你是爹唯一的骨肉,想要什么爹都给你!

菀菀,原谅爹吧!”

面对这番迟来的道歉,徐菀心中没有丝毫感动,甚至一丝波澜也无。

她垂眸望着徐晃湿透的袍角,忽然轻笑一声,“如今知道我是你唯一的骨肉了,就想如此两三句话让我原谅?

你做梦。

我在清凉山上孤苦伶仃的十五载,和我娘本该鲜活灿烂的人生,凭什么就因你的几句话,我就要忘得一干二净?

徐晃,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不配做我爹。”

徐晃的图谋,徐菀心如明镜。

他不就是因今日得知只有我是他的亲生骨肉,且我又嫁进了永嘉侯府,便忙不迭想要修复与我的关系,将来好攀上永嘉侯这棵大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