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收下这个孩子,无论他是否会为侯府惹来杀身之祸,我都愿意承受。
待侯爷从北疆战罢回府后,我便将孩子的身世真相告诉了他。
侯爷竟也爽快答应下来,就将这孩子当做我们的亲生儿子,由侯府护他一生一世。
本以为日子就能如此平静幸福地过下去。可没成想两年后,当初谋害先皇后与小皇子的人,竟发现了小皇子没死,且就在永嘉侯府。
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闯进永嘉侯府行凶,于是便想借咒术置那孩子于死地。
那段日子,简直是我一辈子的噩梦。原本乖巧可爱的孩子,一连数日不吃不喝,整日哭闹不安。
看着那日渐消瘦的小脸,和他无比痛苦的表情,我这心里啊,真是比剜了肉还难受,日日以泪洗面,夜夜寝食难安。
侯爷请了无数京城名医与宫中御医,不是说无能为力,就是根本不敢医治。
最后实在无法,侯爷请来万佛山的大师查看,才终于得知孩子是中了咒。
大师慈悲为怀,愿意帮孩子破咒。可此咒极其凶狠,大师为破咒耗尽了心血,当场撒手西去。
孩子身上的恶咒虽破,但他无法与女子靠近的恶疾却是胎里带的,此后愈演愈烈,以至于靠近女子三尺之内便会发狂打人。
但好歹命是保住了,只要不靠近女子便一切正常。孩子就这样一年年长大。
老身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以慕家人的身份活下去,不会再被卷入宫廷之争。没成想宫中那位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408.姑母绝不会放过她
“没成想宫中那位却还是不想放过他。
如今逼不得已,老身也该将真相全盘托出。至于之后那孩子如何选择,就看他自己的想法了。”
黎老夫人的故事讲完,她一手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及一块龙纹玉佩。
“这是当年李公公留下的书信及信物。怀瑾,娘是时候该交给你了。”
慕怀清接过书信和信物,将其交至慕怀瑾手中,“大哥,这是先帝赏赐给先皇后的玉佩。你只要拿着此玉佩,便可证明自己的身份。”
慕怀灵亦心情复杂地向慕怀瑾道:“大哥,我也没想到你真不是爹娘亲生的。不过我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感情早已胜过血缘。无论你将来如何选择,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哥!”
慕怀瑾望着手中书信上,与方才那封信上一模一样的纹章,以及这枚龙纹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命运真是喜欢与他开玩笑。
谁能想到,做了三十年慕家人的他,今日竟得知自己居然是先帝后的儿子。
可他却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如今朝堂大乱,皇上太后与鄞玄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若此时自己再揭开身世横插一脚,则会令局势愈加复杂。
况且,他早已习惯自己慕家人的身份,将老侯爷与老夫人看作爹娘。
现下突然告诉他,那两位他从未谋面的帝后才是他的爹娘,这让他如何接受?
慕怀瑾低着头怔愣良久,而后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黎老夫人走去。
来到老夫人身前三尺处,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娘,不管孩儿是谁的孩子,您和爹永远都是我的爹娘!”
慕怀瑾这一跪,登时跪在了黎老夫人的心坎上。两行略显混浊的泪,缓缓从她那爬满纹路的眼角滑落而下。
黎老夫人伸手想去抱抱他,却顾及着他的疯症不敢靠近,只得倾着身子向他伸出手去,忍住泪意哽咽道:
“好孩子快起身吧。娘明白你的心。你也永远都是娘的儿子,都是我们慕家的骄傲。”
此时在正厅中的慕家人望见这一幕,皆不由得红了眼眶。
大长公主亦望定定凝视着慕怀瑾,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先皇后的影子。
皇后姐姐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还在世。他有着你的眉眼,你的正直纯善,已成长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你的在天之灵,可否有些许安慰?
少倾,徐莞行至他身侧将他扶起,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后,大长公主问:
“老姐姐,你可知那个谋害先皇后与皇子之人是谁?”
“那人从未真正露过面,但老身清楚,她时常会命令她手下那个懂得邪门歪道之人,对怀瑾与侯府中人下手。
无论是怀瑾幼时中的恶咒,还是去年云裳坊杨嫂与温裁缝化为厉鬼害人,都是那个邪门歪道的手笔。”
在场众人悚然一惊。
慕怀灵顿时汗毛竖立,“娘…您的意思是,杨嫂跟温裁缝也是幕后那人为了对付永嘉侯府而害死的?”
“对。”
此话一出,徐莞与慕怀瑾终于想通。原来他们遇到的每一件凶险离奇之事,皆是卫颐所为。
“老姐姐您说的邪魔外道,难道是钦天监监正卫颐?”
大长公主在皇宫与京城活了一辈子,对皇室及朝中形势了若指掌,自然了解卫颐此人,因而瞬间便猜到了卫颐头上。
随即,黎老夫人望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当初老身允了怀瑾与菀菀的婚事,也是看在菀菀身怀道术,说不定能帮怀瑾解了身上的恶疾。若是卫颐又对侯府下咒,菀菀也好助侯府化险为夷。”
黎老夫人说着,侧过脸来含笑望向徐莞,“老身果然没有看错,菀菀也是个好孩子,与怀瑾伉俪情深,又护侯府安宁。菀菀,娘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