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焦头烂额似乎慢慢消失了?,他的心里是出奇的平静。
帐外狂风大作,黄沙漫天。
帐内却温暖舒适,还点着一盏灯,散发?出暖融融的光。
陆微雪慢慢阖上了?眼。
他的挚爱,就睡在他身侧,呼吸声清浅绵长。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也成为令谢明夷安心的存在了?。
两人相拥而眠,岁月静好。
就在陆微雪即将陷入沉睡之时,一道噼里啪啦的闪电在脑海中划过,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响。
他猛地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中,头痛欲裂的感觉慢慢传来。
谢明夷刚才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像是灵魂出窍一样。”
苗疆能使人忘却记忆的毒,怎么可能会在若干年后突然解开。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想要再捕捉时,却怎么都?找寻不到?了?。
陆微雪将身体?往里挪了?一点。
他贴近了?谢明夷,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头痛的感觉才缓解了?一些。
无论如何,只要谢明夷在他身边,这便足够了?。
翌日。
一大清早,穆钎珩便开始操练兵马。
他站在高台上,锐利的目光扫过底下的方阵。
这支军队在王柱国的统率下懒散惯了?,骤然如此紧锣密鼓地训练,大部?分人都?有?些吃不消。
他们忌惮新来的主?帅,更畏惧此刻就在营中的陛下。
王柱国的下场仿佛还在眼前,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穆钎珩的训斥声中,度过了?极其难熬的一天。
其中也包括谢明夷。
他特意?站在穆钎珩看?不见的角落,跟着扎马步、耍刀弄棒了?一整天。
仅仅一天时间,他便与周围的士卒打成了?一片。
这个来自西北的寨子、那个来自岭南的山村,还有?北境当地的……这些年轻质朴的脸蛋都?红扑扑的,个个热情洋溢,对这次战争充满了?信心。
他们都?是一个月内招收的新兵,和那些惯会偷奸耍滑的老兵不同,对上级的命令绝对听从,也都?还保存着一颗单纯朴素的心。
因此结束训练后,看?着谢明夷汗湿的脸,他们便主动关切地说:“小兄弟,还能受得了?吗?你这么瘦弱,身子骨肯定吃不消的,不如咱去帮你跟穆将军说说,明日你便在帐子里歇息一天,不要再强撑了?。”
谢明夷揉着酸痛的胳膊,他诚然是快要累哭了?,但既下了?决心要来这里,就没有?天天躺尸的道理。
于是,他笑?着拒绝了?,只是笑得很难看。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无论这群心思热络的新兵怎么劝,谢明夷都?坚持来参加训练。
而且好几次都?是第一个到?,渐渐地,他们对谢明夷自愧不如,也不再劝了?,而是统一认为,一定要向谢明夷看?齐。
谢明夷暗中叫苦不迭,哪是他勤勉?!
分明是陆微雪!
陆微雪每日最多只睡两个时辰,他起?床的动静再小?,谢明夷也能感受得到?,而自己睁眼又不能再睡,否则必然要睡过头,耽误了?训练。
这么一来,他便成了?全驻地起?床最早的一批人之一。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很多士兵暗暗将他看?作一个榜样,发?誓要超越他了?。
就这样,在谢明夷的“带领”下,一传十、十传百,士兵们起?得越来越早,收拾得越来越迅速,睡得越来越快,纪律也越来越严明了?
不过这一切,谢明夷都?浑然不觉。
晚上各自回到?营帐,几个与谢明夷接触得最早的人,难得聊起?了?八卦。
聊谁好呢?
兜兜转转,还是聊谢明夷吧。
他们几个人一合计,谢明夷的确有?个奇怪的地方。
按理来说,新兵们的营帐都?扎堆在一起?。
可他们这些天来,不说把这些营帐摸了?个十成十吧,差不多也算转了?一遍了?
可为什么既没有?看?到?过谢明夷住在哪里,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关的消息呢?
谢明夷到?底在哪里歇息?是不是离校场最近,所以才每天都?到?那么早?
他们明天可得好好打听打听,与谢明夷同住的是谁。
毕竟谢明夷那么积极,你跟人家住在一块,却不见你早早来到?校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