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孟怀澄笑了一下?,随即俯下?身,朝他招了招手。

“还认得我么?我是央央的朋友啊,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暴雨可能?听懂了,又似乎在他的动作中盘算出了什么,便“哒哒哒”迈着小碎步,走到孟怀澄跟前,甚至克服恐惧,舔了一下?孟怀澄的手。

孟怀澄依旧笑得人畜无害,摸了摸暴雨的头,便站起身,将桌上的书拿起来,走了出去。

大理寺已经做好了一切,在正厅外等待。

孟怀澄出现时,恰是日落黄昏。

他跟赵恒说?了几句话,赵恒注意到他身后的暴雨,便忍不住问道:“侯爷,这只狗也要带回大理寺么?”

孟怀澄摇摇头:“提前抄家本来就够兴师动众了,再带这只畜生过去,若是狗吠不止,怕是要闹出事?来。”

“那依侯爷所见,该如何处置?”

孟怀澄笑了一下?,落日的余晖落在他志得意满的脸上,赵恒身上突然涌起一阵恐怖的感觉。

“赵大人,你的问题是留着审犯人的,不该冲着我问。”

他撞过赵恒的肩膀,暴雨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并离开。

赵恒愣愣地看着一人一狗的背影,好久都未能?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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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身上好重。

谢明夷只觉得自己像是穿着棉衣走在大太阳底下?,周围一棵树也没有,他只能?拖着汗湿的棉服,艰难前行。

忽然听见一声鸟鸣,他忙抬头望去。

日光刺目,令人眩晕。

炙热的太阳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似要将他整个吞噬

谢明夷惊醒了,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淡青色的帐幔。

他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足足盖了四五层被子,一层厚过一层,在这样的三伏天,好似唯恐闷不死他似的。

谢明夷一口气将所有被子都掀了,身上倏忽一轻,凉爽的感觉扑面而来,沁入五脏六腑,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

他正觉口干舌燥,嗓子干得快要冒烟,忽见古兰朵捧着一碗水,推门进来了。

谢明夷顾不了那么多?了,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赤脚跑过去,一把抢过那只碗,不由分说?地举起,往嘴里灌水。

古兰朵吃了一惊,随即好笑道:“这是我给鸽子喝的水,怎么,你谢明夷成?鸽子精了?”

谢明夷将水饮尽,干咳的感觉才舒缓了几分,他咳嗽一声,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道:“如果做人会活活渴死,那我做只鸽子也挺好。”

古兰朵撇了撇嘴,踢开一个凳子坐下?。

他看向谢明夷汗湿的头发,以及床上堆在一起如小山似的臃肿棉被,有些心虚地说?:

“我以为你们中原人生病了要盖厚被子的,不过看你这样,我这份好心似乎有点浪费。”

谢明夷被气笑了,将碗撂在桌上,正准备跟他理论,却忽然反应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古兰朵抬了抬眼,挑眉道:“昨日你在金龙殿昏倒了,难道这事?你自己都不知道?”

一阵钝痛袭来,谢明夷捂住了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古兰朵站起来,将一个药丸塞进他嘴里,这药丸入口即化,谢明夷还没来得及吐出,它已经融化在唇舌间,泛起一阵清苦的味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谢明夷皱起眉头。

古兰朵抱着手臂,冷笑一声:“放心,毒不死你。”

神?奇的是,这丸药服下?去,身体的不适感顷刻间便消失了。

古兰朵打量着谢明夷表情的变化,口吻便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对自己的夸耀:“我亲手制的灵丹妙药,自然是世间罕见的圣品。”

谢明夷的脑子清醒了不少?,立即想起在意识消散前所看到的一切,那些情景如梦似幻、又像是亲身经历,他一时竟分不清。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陛下?呢?”

古兰朵顿了一下?,表情不悦,低声说?:“你还好意思关心陛下??就是你把陛下?安神?的香移走的吧?少?了这些香,陛下?的病愈发严重,现在满宫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看陛下?自己能?不能?醒过来了。”

谢明夷一惊,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

但古兰朵笃定的神?情,又令他不得不产生了几分动摇。

他盯着古兰朵,问:“你不觉得那香很奇怪吗?”

古兰朵藏在面具下?的脸一瞬间警惕起来,原本抱在胸前的双臂放了下?来,稍后有些扭曲地笑了一下?:

“谢明夷,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

谢明夷看了他一眼,选择将陆微雪醒过一次的事?情藏在心里。

古兰朵一直在紧张地观察他的神?色,却见他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怀疑什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谢明夷坐在床边,忽然抬头问:“你讨厌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