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朵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

他的心底却有些动摇如果谢明夷对抄家的事有所准备,那?便随他去吧。

毕竟,他可不?知道谢明夷会做什么,里耶再怎么样也不?能怪他。

这也算不?上?他故意破坏里耶的计划了。

“放心,除了咱们两个,没人会知道这件事。“谢明夷朝他肯定地说?道。

古兰朵敛下眼眸,嘲讽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是不?会遭殃的,该逃命的人是你。”

谢明夷忙道:“是是是,古兰朵大人说?得都对。”

古兰朵冷哼一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还?是赶紧下去吧,跟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蠢死了。”

临走了还?不?忘骂他一句,谢明夷登时?便被气?笑了,但古兰朵已经走远。

他只能又捡起?一块石子,朝那?道背影狠狠扔过去。

“你才蠢!臭小子,这么不?尊重大人!”

是夜,一只白鸽落在将军府祠堂前的树上?,歪着头,发出咕咕的叫声。

宋管家正拿着苕帚清扫地面,弯着腰,头顶却突然一痛。

抬头一看,正和一只白鸽四?目相对。

那?鸽子颇具灵性,绕着他飞了一圈,还?伸出红红的鸽脚,上?面赫然绑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宋管家没多想?,便将纸条取下,看到上?面的内容,神色不?禁为之一变。

他赶忙扔了苕帚,环顾四?周,却见鸽子已经敏捷地飞了出去。

和那?日送别穆钎珩时?,从皇宫方向来的鸽子一模一样。

宋管家捏紧了纸条,朝穆钎珩的卧房走了过去。

皇宫。

谢明夷捧着一张画,细细地看。

水墨勾勒出一个俊俏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长,站在雪地红梅间,此刻梅花花瓣落了满身,但并未拂去,只是微微颔首,薄唇抿起?一抹锋利的弧度,细密的长睫遮住垂下的眼眸,情绪中仿佛含着万年不?化的寒冰,有一种难言的悲伤。

这样画陆微雪,总能把他哄好了吧。

谢明夷低着头正出神,披散的头发都撩到肩膀左侧,露出右颈的肌肤,在灯光下焕发出瓷白的光泽。

一道冰凉的触感在右肩传来,谢明夷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回过头,正对上?陆微雪幽深的眼神。

“不?是不?愿意画画么?”

陆微雪的手指依旧放在他肩上?,且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

谢明夷略有些心虚,却还?是鼓起?勇气?,抬手覆上?男人的手背。

骨节分明,青筋微微突出,只是实在冷得可怕,好似阎罗殿里钻出来的艳鬼。

陆微雪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诧异,脑海中瞬间出现些模糊不?清的场景,等他意识到时?,那些记忆早已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好像弄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这不还是画了陛下吗,以前是我错了。”

谢明夷软下来,刻意放轻了声音,尾调里夹杂着几分讨好。

他抬起?脸,纯然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着陆微雪。

陆微雪被他这么盯着,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我画的好吧?在我心里,陛下就?是英明神武、天人之姿。”

谢明夷笑了笑,心底却忍不?住偷偷作呕。

他也太虚伪了!陆微雪又不?是昏君,怎么会喜欢别人谄媚他呢?

陆微雪迟迟没说?话,谢明夷咬了咬舌头,恨不?得找个地洞立刻钻进去他刚刚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么恶心人的话的!这下好了,陆微雪非但没对他刮目相看,而且被他成功恶心到了……

谢明夷的表情变化很精彩,陆微雪全都看在眼里,倒也没拆穿。

“你想?要什么?”

他的手摸向谢明夷的下巴,强迫将他抬起?头,看向铜镜。

镜子里面映出谢明夷被男人挟持的样子,男人的手放在他的下颌与脖颈之间,感受着他的脉搏,轻易便能要了他的命。

而自己的表情无辜又茫然,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谢明夷一瞬间紧张起?来,原来他在面对陆微雪时?,是这般不?争气?的模样。

那?也难怪陆微雪以欺负他为乐。

“陛下是觉得,我为陛下作画是因为有利可图吗?难道我就?不?能是因为……”

谢明夷吸了一口气?,裸露在空气?中的锁骨随着冷气?逼近而微微颤抖。

“因为我,倾慕陛下,画一画心上?人的模样,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