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只得赌气般偏过头去,“反正都?怪那个小贼,等这事过去,我要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贺维安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他的?语气倏忽紧张起来,“明夷,你的?小名是央央?”
谢明夷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其车三千,旗旐央央,像你这样的?大才子,不会没听?说过吧?”
贺维安失笑?,试探性地开口?:“那,我们成亲以?后,我可以?叫你一声央央吗?”
他心跳如鼓,忽然感觉到手心下的?躯体一僵。
谢明夷的?神情有些慌乱,一双漆黑的?眼睛不敢看镜子。
“对?不起,我……”
贺维安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
“哥哥,吉时到了,还在屋里愣着干什么呢?”
贺若昭的?呼喊声自门外响起。
贺维安最后安慰似的?拍了拍谢明夷的?肩膀,便将?手收了回去。
“你的?真名不便在众人面前透露,所?以?我擅作主?张,对?外宣称你名为谢央,仅此而已。”
谢明夷心乱如麻,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这样啊。”
贺维安扬了扬唇角,温柔地朝他伸出手,逆光而立。
“走吧,我的?新娘子。”
喜堂虽然准备得仓促,且遵循一切从简的?原则,但胜在东西都?齐备。
这是贺若昭自告奋勇,一手准备的?。
贺维安初到宁州不久,虽有不少人想来,但也只给那日在酒肆一同吃饭的?同僚和大户们发?了请帖,他们又?携了家眷,因此现场不过□□桌。
宁州民风开放,男子与男子接亲也并非罕见之事。
谢明夷牵着贺维安的?手,一出现,便是铺天盖地的?道喜和夸赞:
“恭喜!恭喜啊!”
“真是一对?璧人啊!”
鞭炮声不断,还有几个小厮爬上屋顶,将?点心和糖撒下来,下面的?人都?热闹地哄抢起来,以?图一个吉祥的?好彩头。
谢明夷走在火红地毯上,看着自己火红的?喜服,周围火红的?一切。
他的?胸口?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像赤脚走在烧热的?炭火中。
生辰那日的?一切又?出现在眼前,明明他已经竭力忘却,现在却爆炸般呈现在他脑中。
那天,他也是一身红衣,也是有这样多的?宾客,也是热闹非凡。
贺维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转头轻声问,“怎么了?”
谢明夷脸色苍白?,眼尾泛红,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谢明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来到喜堂,两架椅子各在高桌两旁,桌子上摆了桂圆红枣等果子,还有两盏茶。
这便是象征着贺维安的?父母了。
谢明夷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没由来地想起自己的?父亲,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感,想要挣脱贺维安的?手,想跑,想回家。
周围人声鼎沸,谢明夷的?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拜天地高堂之前,贺若昭递给贺维安一个檀木盒子。
她今日穿一身鲜艳的?桃红衣裳,对?贺维安眨眨眼,“哥哥,别忘了这个呀。”
贺维安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心下便了然。
他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块极为清透的?玉佩。
玉佩挂在红绳上,中间?雕刻着鲤鱼的?图案,浑然天成,惟妙惟肖。
“这玉佩可是珍品啊!”周边有懂行的?感叹道:“这是蓝田玉!老夫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玉了,且看着花纹如此精细,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
贺维安微微一笑?,将?玉递给谢明夷。
“外祖父雕刻此玉,留作家母的?嫁妆,家母又?嘱咐我,一定要将?此玉留给未来的?伴侣,所?以?,央央……”
贺维安的?声音很平静,但谢明夷看向他拿玉的?手
那手分明在发?抖。
是紧张么?贺维安会为什么而紧张呢?
“这玉佩,赠予你,可好?”
谢明夷震惊地看向他,不是说好只是演一场戏吗?为何?突然如此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