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垂下眼眸,捏紧了手中的?篮子。
人?群络绎不绝,穿梭不息。
四?个官兵站在城门前,拿着画像,挨个盘问出城的?人?。
轮到贺维安了,谢明?夷的?头低得更低,紧跟在贺家?兄妹后面。
官兵看了看贺家?兄妹,问:“去干什么的??”
贺维安淡淡一笑,从善如流地回答:“我?家?娘子体弱,生子后更是多病,听说城外玉泉寺的?大师很是灵验,便想去祈福一番。”
贺若昭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蹙着细眉,看起来确实有些虚弱,且身上萦绕着一股药味,一闻便知,定?是经年?与药材打交道的?。
官兵大概信了,便问:“可?有出城凭证?”
贺维安不紧不慢地在怀中掏出三张纸,上面盖有官府的?章,是官府为久居在京城中的?平民统一发放的?。
官兵点点头,表示放行。
“夫妻”二人?走过去,谢明?夷低着头,步子很快,跟在他们后面,即将?踏出城门。
“等等。”
却有一道怀疑的?声音将?他叫住。
谢明?夷一惊,心猛然揪起,看到贺维安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眼神,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是另一个官兵,眼神颇为老辣,他将?画像展开,皱着眉头看向谢明?夷,做起了对?比。
“我?说赵大哥,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咱们要找的?人?是个男子,可?这不是个小丫鬟吗?怎么,从大理寺被除名后,连男女?都不分啦?”
其余的?官兵纷纷大笑。
而赵恒却不理他们,只是冷声说:“把面纱拿下来。”
谢明?夷垂眼,没有动作。
贺维安走过来,赔笑道:“眼下全城戒严,各位官爷们秉公执法也是对?的?,只是我?家?丑奴的?面貌实在有些不堪入目,更绝无可?能是在逃嫌犯,还请官爷们高抬贵手,不要污了官爷眼睛。”
赵恒冷哼一声,重复一遍:“我?说,面纱拿下来。”
谢明?夷的?眼睫颤了颤,终是抬手,将?系在脑后的?带子扯开。
众目睽睽之?中,面纱落下,他的?真面目终于展现。
周围安静了一秒,随即便是鄙夷声和惊吓声。
谢明?夷的?心稍稍放下了。
他回忆起昨晚三人商议如何出城的?场景
贺维安打听到,整个京城都防卫得极其严格,唯一的通道只有允许百姓出入的?南城门。
贺若昭先是建议他穿上女人的?衣服,这是障眼法,却不是唯一的?障眼法。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为他用特殊的?药粉擦了脸,此药会让脸部浮肿,且起一大片红疹。
最后,在今日?清晨,贺若昭在谢明?夷的?脸上涂了青色的?药水,伪造出大片胎记。
再附上面纱,就算是陆微雪亲自来了,都很难认出他。
思绪回转,对?上赵恒震惊的?脸,谢明?夷的?眼神表现的?十分受伤,动作窘迫地将?面纱重新戴上。
这样一来,他们的?嫌疑算是彻底洗清了。
“赵大哥,何必为难人?家?一对?小夫妻呢?更何况,人?家?姑娘也不容易。”
官兵们帮腔,他们可?不想耽误那么长时间,后面还有许多等着出城的?人?,此时已经大排长龙。
更何况,赵恒此人?太犟,没人?喜欢他,现在看到赵恒吃瘪,他们更是憋笑的?憋笑,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
赵恒攥紧了手中唯一能让他回大理寺的?东西,画像上面容秾艳的?少?年?的?脸缩成一团。
眼睛明?明?那么像……
赵恒百思不得其解,终是不甘心地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明?夷转过身,在朝霞漫天之?时,踏上了远离京城的?路。
侯府。
正厅门外,一个身穿蓝衣的?青年?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管家?出来了,他一个箭步飞过去,钳住管家?的?肩膀,问:“怎么样了?大哥肯见我?了吗?”
管家?被他这套动作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没……三少?爷,您这是何必呢?大少?爷说了不见,都拒绝了您十三回了,您一大早来求也没有啊。”
孟怀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他放开管家?,有些泄气。
管家?看到孟怀澄这副沮丧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于心不忍,便劝说道:“谢家?快完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您何必淌这趟浑水呢?新帝刚登基,就颁布了那么多条例,条条冲着咱们来,侯府现在的?情况,三少?爷也是知道的?,入不敷出嘛!”
“他谢家?再怎么样,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丞相只是被软禁在府里,不会丢了命的?,且上边压根就没说过谢家?到底犯了什么事,被通缉的?是国舅爷,这事又有几个人?知道?还不是咱们截了画像,私下传的?嘛。”
孟怀澄却有些气愤:“你不懂!陆微雪他睚眦必报,央央之?前那么得罪他,他肯定?要把央央抓过来,全都报复回去!央央要是被他抓住了,肯定?……”
“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