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是?何意?”穆钎珩皱了皱眉。

他不笑时,便让人联想?到漠北冰天雪地中锻造的玄铁,浑身散发?着?寒气。

陆泽呈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便解释道:“穆少将军,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那未婚妻托人找到了本宫,说今日想?与你一同参与小舅舅的寿宴,但是?不愿提前告诉你,须得给你一个惊喜。”

“当然了,成全一对鸳鸯,也是?美事一桩,本宫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算算时辰,你那未婚妻也差不多已经入宫了,这?样吧,你不必随本宫去议事了,去陪陪未婚妻吧。”

话一说完,陆泽呈便观察起了穆钎珩的神色。

却见他的脸上?并未露出意料之中的欢喜表情?,反而凝重起来。

陆泽呈脸色微变,笑得有些勉强,“怎么,是?本太子考虑得不周么?”

穆家世代忠君,且名将辈出,他对穆钎珩自然是极力拉拢,本意是?想?与穆钎珩拉近关系,可若是?弄巧成拙……

“不,微臣只是一时惊讶。”

穆钎珩认真道:“太子殿下一片苦心,只是?这?等场面?,微臣的未婚妻恐怕不知礼数,在御前闹了笑话,微臣这?便去送她回府。”

陆泽呈点点头,“好吧,本太子也不强人所难,想来你那未婚妻也只是太想陪着?你,可我?那舅舅和母后都不是?能?容人的性子,你的未婚妻应当也不是高门大户的小姐,若真哪里得罪了他们姐弟,确实不太妥当。”

他表示理解,临走前,还拍了拍穆钎珩的肩膀。

“穆少将军,你要记住,战场和朝堂是?很重要,可家庭也是?需要你的,多陪陪她吧,不然她也不会找到太子府上?了。”

“是?。”

穆钎珩的表情?渐渐冷了下去,拱手行礼。

整个皇宫都紧锣密鼓地筹办着?寿宴,仿佛这?是?一场天大的喜事。

一路上?,谢明夷不知被多少人说过祝贺词。

作为寿星本人,他自?然也十分大方,一人赏了一把金瓜子。

他原以为这?只是?晚上?举办一场普通的家宴,却未曾想?到会这?样大操大办。

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国舅爷,心中竟多了几?分惶恐的感觉。

这?样的架势,他似乎只在初入京城时,彼时还活着?的太后的六十大寿上?见过。

谢明夷没什么好遮掩的,便将这?话如实对皇上?说了。

久病卧床的皇帝听了,却哈哈大笑,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只道:“夷儿放心便是?!有皇后坐镇,必然不会让你的规制逾越过太后!今日是?你的寿辰,你只管玩得开心便是?,这?宫里多久没有喜事了,大家一起欢乐欢乐嘛。”

听了这?话,谢明夷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恰好太医们也来了,他便从金龙殿中退了出来。

只是?出来时,却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接着?便是?太医们的惊呼。

谢明夷听得心惊,便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重重叠叠的宫殿,红墙金瓦,雕梁画栋,原本只觉得巍峨壮丽,现?在却不知怎么的,没由来的叫人想?到一个蛰伏的巨兽,正?慢慢张开大口,逐渐吞没一切。

谢明夷心中有种窒息感,又如小猫抓挠,不知怎么才能?缓解。

他走着?走着?,无意间?来到一处宫殿外。

这?里清净,细听之下,还能?听到有规律的木鱼声。

抬头看,牌匾上?三个浓墨写就的大字

含章宫。

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利落,是?偏圆润的写法。

别的宫殿的牌匾都镀了金,而含章宫却只有墨水写就的字,显得素雅大方,又有股禅意,让人心静。

这?是?苏贵妃和三公主的住所。

谢明夷不好叨扰,转头便走。

却突然有道声音叫住了他。

“小舅舅。”

谢明夷转过身,一个身穿浅绿宫装的少女站在宫门外,正?是?三公主陆挚瑜。

“三公主,这?是?要去哪?”

谢明夷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他难免想?起那日陆挚瑜没能?得到皇帝的召见,脸上?露出的落寞表情?。

便道:“陛下的精神头还不错,三公主不必太担心了。”

谢明夷理所当然地以为,陆挚瑜无比挂念皇帝的身体。

陆挚瑜眼中划过一丝冰冷,随即温柔一笑,道:“是?啊,那日之后我?也见过父皇啦,他可高兴了呢,说不用我?天天送补品来,别累坏了我?。”

谢明夷笑笑,“陛下自?然是?关心公主殿下的。”

陆挚瑜将话题引了回来:“小舅舅,我?不是?要去哪,我?是?刚回来,真是?巧了,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谢明夷疑惑道。

“是?啊。”陆挚瑜向他解释:“明安她有些话想?对你说,却找不到你,我?与她是?闺中好友,便帮她寻你,这?不,我?刚要回含章宫加派人手去找你呢,就撞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