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又怎样,心眼坏,面目怎么都可憎!

方才没有再看到陆微雪头顶有什么字,他心里倒松了口气。

看来跳大神还是有用的。

可一见到陆微雪,他便不由得忆起那日在青楼的屈辱,陆微雪挟持他时,竟然敢……触碰他那处。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碰他那里。

“腾”的一下,有什么从耳根处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脖颈。

以前怎么不知道,陆微雪这厮居然这么大胆。

他真是小看了他。

谢明夷骑在马上,扭动了几下腰身,却怎么都调整不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臀部的灼热感更加明显。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胡乱拨弄起枣红马的鬃毛,想把无尽的羞耻感从体内赶出去。

“哟,谁又惹我们小国舅了?跟我们说说,给国舅爷出出气。”一个身穿浅蓝华服的青年牵着马走过来,吹了个口哨。

说话的正是侯府世子孟怀澄,容貌俊秀,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位列谢明夷的狗腿子之首。

谢明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手下的枣红马都快被薅秃了。

太子久久不来,不少人都等得无聊,也便乱了阵型,纷纷搭话:“国舅爷别生气啊,此次是为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祈福,太子殿下不会故意来迟的,想必是陛下和娘娘留他有事,也未可知啊。”

“看看,看看,后面那位都早就来了,太子爷肯定马上到喽。”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队尾处唯一的马车。

“那位”像是个禁忌,又像是个脏东西,谁都不愿意沾染。

皇后娘娘怀上了龙胎,圣上便将九皇子从冷宫里放了出来,说是大赦天下,可九皇子也要包含在内么?

宫里宫外,朝堂后宫,波云诡谲,局势不稳。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只能抱团取暖,彼此拉帮结派,而当今世家之首,便是谢氏一族。

至于谢明夷,上有谢皇后庇佑,下有谢丞相撑腰,自然成了他们竞相谄媚的权贵新秀。

脾气差些又怎样?不说小国舅这一身份的光环,便是那张精致郁丽的脸,能博得美人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都是值得。

见孟怀澄受了冷落,他们都幸灾乐祸起来。

这个孟怀澄仗着和谢明夷走得近,便在众人耀武扬威,招摇过市,早就是大家的眼中钉,现在他吃了瘪,自然是引来一阵不客气的嘲笑。

孟怀澄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却不气馁,反而跟谢明夷凑得更近,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央央,别不开心了,跟你说个好玩的,这次祈福,国子监的那群寒酸书生也要去。”

“你不是最讨厌那个贺维安了吗?上次是没来得及,这次我们好好整整他,免得一天天的端庄得跟个圣人似的,在我们国舅爷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的。”

谢明夷眉头蹙起,“央央”是他的小字,孟怀澄是之前误打误撞知道的,他警告过几次不要这么叫,可孟怀澄总管不住嘴。

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便不由得心头一抽。

曾经也有个人唤他“央央”,从稚嫩到成熟,温柔又肆意。

自从那个人离开后,他再也不想听到这个称呼。

“别这么叫我。”

谢明夷神色不悦,居高临下。

“诶,是是是,我又忘了,真该打。”孟怀澄讨好道,笑得僵硬。

谢明夷的眼神落到自己食指上的一道疤上,白皙手指上的月牙形疤痕浅浅的,显然是已经愈合了很久。

心口微痛。

他刻意不去回忆。

不过孟怀澄倒是提醒了他,这几天他都沉浸在陆微雪带来的“邪祟”之事上,倒忘了追究那日是谁把他塞到了青楼木箱里。

会是贺维安吗?

要是换了以前,谢明夷打死也不相信一介穷书生能有这么大能耐,可是现在拿到了话本,知晓贺维安的命格,那主角一发威,手眼通天把国舅爷绑了关起来也不是做不到。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贺维安时的场景。

国子监外,阴雨天,杨柳堤。

雨点溅落,潮气渗人。

谢明夷坐在软轿里,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极不舒服。

四下无人时,他便习惯斜倚在枕上,单手撑着昏昏欲睡的脑袋。

他来国子监只是应付了事,没几个时辰便嚷嚷着这里疼那里痛,夫子只能无奈地准他回家。

轿子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谢明夷惊醒,恼人的天,粘热的身体,他烦燥至极。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哗哗的,震动着谢明夷的耳膜。

“不长眼啊!国舅爷的轿子你也敢往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