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怪我?”贺青砚险些被她气笑。

“如果你去酒吧找我,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她逻辑自洽,声音便理直气壮。

“怪我没去酒吧?”贺青砚预备好好与她讲道理,眼底淡淡倦色压着无奈,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季度末的工作日夜晚,与一个小女孩讲这样无聊的道理,“你带了保镖,那家酒吧的老板也认得你了,按正常逻辑来说”

“可我去那里,就是为了让你来。”冯露薇打断他,“你不理我,虽然没有拉黑我,可是跟拉黑没区别。你根本不想管我,你觉得我很麻烦,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保镖叔叔打电话,你才肯接!”

贺青砚无话可说。他正经历自制力的考验,很显然他承认考验失败,因此他不得不用抽刀断水的方式,强行斩断他与冯露薇的联系。

如若不然,他的冲动会诞生无数次。

“好,怪我。”贺青砚低声妥协,而心里纷杂的计划,不必和她说。

“先送你回去,好吗?”他几乎是哄。

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没碰到她的身体,而是她绸缎般柔和的头发,蹭起一股细密的痒意。

冯露薇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猛然停住喊了声:“等等!”

她脱离他的掌心,朝那间调解室跑,体温很快从他手中流失,像无可奈何熄灭的火。

“我同学还在里面。”冯露薇终于想起回头看他,没察觉自己正颐指气使,“把他也捞出来,他是为了我才进来的。”

市委副书记亲自捞一个女大学生,已经够匪夷所思,现在再加一个男大学生看起来简直是大家长捞一对胡闹的小情侣。

贺青砚默了一阵,看她嘴角垮下去,小声嚷嚷着,“不勉强你,我陪他待着。”

“好了,回来。”贺青砚眉头微不可查地沉下,让她的发顶重新回到掌心,应下她,“现在就让他出来。”

0032 第三十章 等待

雨打树叶,滴滴答答的声音小了,冯露薇奔向郑丞奕的脚步声放大。

贺青砚知道他的名字,包括出生年月、家庭背景,只是为了确认,冯露薇新认识的朋友,本质上是不是好人。

结果发现,这个男孩干净得如一张白纸,普通家庭优等生,靠打工赚取生活费,竟然还能反哺家庭。贺青砚对他说不出别的话,他能做的仅是站在原地看着,同学与同学之间寒暄,同学与同学之间见义勇为。

用客观的目光来看,他是个保护女同学的勇敢孩子,而贺青砚更夸不出来。

因为郑丞奕听着冯露薇的话,抬头朝贺青砚看,俨然把他当成仁慈长辈的目光,说:“谢谢您。”

“这是我叔叔。”冯露薇补充。

“谢谢叔叔。”郑丞奕便顺着她的称呼喊。

贺青砚因这个称呼僵了一瞬,再面色如常往外走,催促冯露薇上车去。

雨停了,大概只是雨夜的中场休息,空气湿冷地压下来,贺青砚脱下外套盖在冯露薇肩头。男士西装完全罩住她,包括她这条造型奇特,刚盖住膝盖的红色纱裙。

实际上见她第一眼,贺青砚就想用外套把她裹起,他疑心这会让他显得太保守,或泄露一些他不该有的占有欲。借着雨夜初停的寒冷温度,他名正言顺把外套给她。

“等等。”郑丞奕忽然喊她。

这一声让上车的两个人都停下。

冯露薇扭头看男孩,看他从斜挎包里又拿出两枚创可贴,了然地走回去,而贺青砚还搞不懂状况。

站在潮湿的雾气中,贺青砚看见她走进路灯下,身披他的黑色西装外套,如被他的怀抱包裹,却把腿伸出来,从黑色西装遮蔽下浮现,像一截新出水的嫩藕,在郑丞奕手中。

直到这时,沿着郑丞奕手指引导,贺青砚才看见,隐在冯露薇裙摆边缘,两个膝盖都有暗红色擦伤,已经贴过两张裸色创可贴,现在郑丞奕在为她更换新的。

他们之间产生了贺青砚不知道的事。明明就在裙摆后,她走动时也许偶尔露出来,伤口边缘微微红肿,可贺青砚只看着她的肩头、领口,他竟然没看见裙摆阴影下,显而易见的伤口。

贺青砚为此失落,心口传来一阵微弱的坠痛感,朝她靠过去,影子盖过两个年轻人发顶。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她在酒吧摔倒了,地上有鹅卵石装饰,擦伤了她的膝盖。”郑丞奕抬头看他,眼底比他澄澈。

而冯露薇不言不语,任他充当自己的代言人。

“怎么没跟我说?”贺青砚的目光朝她看,只看见她咬唇的侧脸。

“你又不关心我。”她干巴巴地答,还记得向郑丞奕温和道谢,“小伤口没事的,谢谢你。”

雾气从他脸侧擦过,冯露薇走动时卷起潮湿,再砰地声关上车门,回到他为她准备的位置,今夜落下休止符。

何钧将夜晚的事情同步给冯炳,孩子闹进派出所,家长是有必要知情的。且名义上,冯毓伊委托他照顾冯露薇,是他因动荡不安的心失职,贺青砚做好准备接受冯炳的兴师问罪。

清晨的天光暗淡,贺青砚一贯醒得很早,他拿出手机给冯露薇发消息:“醒来告诉我,带你去医院处理膝盖伤口。”

昨夜闹剧解开的是冯露薇的夙愿吗?贺青砚默默看天,几块絮状云游过他窗口,实际上解开的是他对自己的封印。

在冯露薇不知道的时刻,他虽一言不发,但反复查看她发来的图片,他的指腹抚过,图片跟着上下颤动,仿佛是她身体的真实反应。

她的图片从一堆繁杂事务里冲出来,色彩艳丽的、活色生香的,当他目光从文件上移开,黑白字块融化他的视野,冯露薇的身体如波纹荡出的一瓣落花,清丽得摄人心魄。

某种意义上看,他才是苦等消息的那个人,他的情绪不在冯露薇之下,可他没有宣之于口的资格。

时过午后,他没有收到冯露薇的消息,果然苦等回音的人是他。

阳光晒在他身上,令他想起昨夜扔给冯露薇的外套,他寻到这个牵强的借口,助他理直气壮往冯露薇家里去。

贺青砚刚起身,忽然接到冯炳的电话。他眉心一紧,变得正襟危坐,真正的家长要对他问责了。

“冯先生,我……”

“青砚书记,真是对不起!”冯炳的话将他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