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1 / 1)

凤儿直言:“就差长我身上了。”

“此人能否依靠上?”

凤儿想了想说:“还需交往下去看看,他若新鲜劲儿过了不当我是个物了,也就指望不上。怎么了娘?”

润娘思索片刻道:“凤乖,娘不瞒你,你员外叔叔说东燕有意清剿谍人,而娘获知的是行动已经开始。眼下确是急需一个有权势的、靠得住的人物保你平安,一个艾成萧远不够用,这位大岳皇子兴许可以。这清剿谍人的事不好说与你那挨千刀的爹有没有关系,但娘相信如果是他决定做的,又已知晓你我身份,他不会无所提示,所以八成和他无关,是李佑自作主张,你莫要记恨你爹。”

凤儿问:“可影响到蝶园了?”

润娘摇头,“目前看来没有。”

凤儿哎一声,“既然没有,娘何须嘱咐我别记恨,要是剿到咱园子了,让大伙儿都没活路,那时再恨谁怨谁也不迟。娘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别忘了爹爹的千昭令在我这啊。咱是谍人没错,可千昭令也不是假的,有它在手,咱哪怕身在东燕也没人敢碰!”

说着她抓润娘的手拍拍腰间,腰封衣料下硬硬圆圆一块。润娘浅浅一笑,拔下头簪扭掉上嵌琥珀,将内侧徽记现于凤儿眼前。

“这是咱卫家徽记,一直藏在娘头上。诡谍书或许有人能拟出个一章半节,而这种雕工早已失传多年,极难伪造,此物独一无二。李凤儿,你现在想掌管它吗?”

第246章有别

那称呼惹凤儿一怔。

不是凤乖,而是李凤儿。

她记忆中母亲这样唤自己只有两次,一次震怒失口,一次是现在。上次她也在气头上人恍惚的,而今才知原来被至亲之人连名带姓地叫着,是闻之心悬。

那枚瞧着有年头的琥珀,比诡谍书更有分量,它易主,即是权柄更移,她李凤儿是江湖沉浮的卫家谍人最后的精神依托。

稍作犹豫,她给润娘否定答案。

“娘先保管着吧。我才疏学浅又经得少,连怎么联络各处暗点子都不会,它在我这没有用武之地。”

润娘把琥珀往她跟前送送,“娘正打算教你识暗点子和甩行活儿。”

换做一年前,凤儿必定兴高采烈应下来,而今她已不再执着,且对祖祖辈辈留给世人的印象产生质疑。

在凤憩桃源的时日,她与胡之源不是光玩闹的。

无论前夜缠绵到多晚,胡之源次日巳时都稳坐书房。小禄会报来消息给他,大到皇宫内院动静,小到民间物价行情,细到哪位朝臣悄置田宅,他样样记录在册。如若无事发生他便读书,从史书典籍到民间杂记,皆在案头。

他把磨墨的活儿派给凤儿做,说想她时刻伴在身侧。

凤儿认为不妥。

“你我身份有别,有些话不该我听,当回避才是。”

可胡之源不在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事你不在我这听,过些日子也从蝶园那帮客人嘴里听到,早一天晚一天罢了。再说啦,咱俩身份哪里有别?”

清楚话中所指,凤儿仍不自在,“你就不怕我认为哪部分有利可图,贩给有心之人?”

“怎么着,蝶园挣钱不够你花,想抢谍人饭碗?”胡之源打趣。

凤儿腹诽着真让他说中,心里不禁打起仗:

彼此都为皇嗣之事现已戳破,那她乃卫家人这事呢?他知道还是不知道?知道她该怎么办?不知道又该怎么办?要不要主动交代?交代后他会是什么反应?是当她如洪水猛兽,还是像艾成萧那样,认为她是谍人那更好,更有用处……

脑中仗打得正热闹,胡之源开腔道,“曾听玉见岛回来的人说,艾成萧带你入营后,恨不得时时把你带身边,他处理军务时你也回避吗?”

凤儿掂量着回答:“多半不用。”

胡之源一点头,“都是有肌肤之亲的朋友,你别厚此薄彼,不过我更贪心,既然他多半不用你回避,那我全部无需你回避。你我之间没有隔阂,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事也不瞒你,坦诚相待。”

他堵得凤儿一下没话,满肚子翻找词儿当口,瞥见胡之源正翻看的书本上大半页是她熟悉的符号,忙借斟茶去细瞧。

竟是真诡谍书的密文!

他看的什么书?哪儿来的?他能看懂吗?她紧张得快结巴!

“源源看的这是……”

胡之源以为她有兴趣,兴奋地说这是密文,还手把手教凤儿认。

用得着他教,这上面每一个横竖圈点皆出自舅父那版诡谍书,凤儿全认得!更让她震惊的是胡之源译得准确无误,凤儿手心不收控地冒汗,运了半天气才问出口:“你怎懂这个?这也是皇子的课业?”

胡之源没察觉到她的异样,颇有些得意地告诉她,这种密文宫里是教,却非人人能学。

语毕胡之源活似说书先生,拿镇纸当惊堂木一拍,接着提笔落字:源不可长流。

凤儿顿时了然,心随之一颤。

胡之源一脸渡劫后的唏嘘感慨。

“瞧这意思,八成有人想取我小命。于是我称病躲着,只准小禄近身,同时暗中派人查探那畜生谁人所养,得到的回复是整个皇宫只有月狐宫附近偶见鸠鸽残骸。隼喜食鸠鸽,月狐宫是我大哥宫宇,密文是他发出的,还是谁发给他的,我无从确认,只知我有性命之忧,生死许在他一念之间。思前想后,我决意抱他大腿,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以示忠心,才苟活至今。”

此时凤儿无暇替他逃过劫难欣喜,心里复杂成倍增加!

舅父所撰的诡谍书,特点是破译需音字皆对,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故而能精准表达又难译非常。凤儿学的时候没少因此愁掉头发,乃至拟自己那版时,索性将其内容精炼到不能再减,只对音不对字,横竖译出来读出来,听进耳朵里是一样的。

她自认密文不该过于难,越难懂的人越少,太曲高和寡等同用处不大,对绝大多数需要以密文传递消息之人没好处。拿艾成萧来说,若当时他截获那封军师看不懂或译错了,今日他早睡在坟包里。再往远点扯,前朝藏宝图做得简单点,简单到李佑想想办法便能破译,他也不必费力寻到卫家老巢,瓜田纳履惹母亲误会,错恨东燕十几年。

胡之源能把舅父所撰的密文译得一字不差,说明他手上那本定是出自精通诡谍书者之手!

“这书能否让我瞧瞧?”

凤儿试探着问,胡之源满心欢喜以为二人共同喜好又多一样,大大方方拿给她看。

书从头翻到尾,凤儿心口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