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逸翁这回坦坦荡荡,不遮不掩,直接上手弹了?慕玄临一个脑瓜崩儿。

“你小子还不开窍!小栩儿为了?护你,落得这一身伤,不想让你看?,不就是怕你担心??”

慕玄临心?里直喊冤,不开窍的到?底是谁!他捂着脑门转过去,见青栩一双眸中盛满了?无辜,正就着逸翁的话频频点头。

怎么那么怪呢?

慕玄临直觉此事绝没这么简单。

不行,阿栩究竟伤得如何,他非得亲自验明不可。

他平日里惯拘着自己,可真要耍起赖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方才那些什?么不愿强迫这人的想法,立时叫慕玄临通通抛到?脑后?了?。他趁青栩不备,猛地抓过那手腕,伸指一探。

可探了?半晌,那的确是体力透支的脉象,却也再无别的不对了?。

慕玄临将信将疑,冲青栩蹙了?眉:“师父说的可当真?”

“当真。”

“......”

青栩满眼恳切,逸翁捻须含笑,看?得慕玄临再问不出口。偏生就这两个人,慕玄临拿谁也没有办法。

不过,若阿栩当真只是消耗体力太过,疲惫至此,倒还叫他放心?些。只要好生养一养,很快就能养得回来。

但这件事暂且翻过篇去,另一件事可还未完。

“还有一事,临儿必要知?晓。”

“师父,您究竟怎么来的这里?”

逸翁一吹胡子:“老翁方才都说了?,是听闻你二人刚经一场恶战,担心?你们才来,怎么又......”

慕玄临正色:“您清楚徒儿的意思。”

“徒儿想问的,是您如何过得了?这结界。”

逸翁愣了?愣,知?道瞒不过了?,这才抬眉长叹。

慕玄临说得没错。虽然他们两人能从万千傀儡中脱困已属侥幸,可萧景当然不会那么大意,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

萧景从这里出来后?,想是怕他俩当真逃出来,便在这灵堂上方圆数百丈内,布下了?一层无形结界。如此,不仅他们两人出去不得,但凡有活物在那结界处试探,都会立时被萧景知?晓。

逸翁撵着胡须:“本想叫你们老老实实在这养伤,先?不要去想别的事。现在既然你已察觉,那老翁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他将手往后?伸,去摸背上挂着的那些零碎玩意儿。寻摸了?一会儿,逸翁终于抓下来个东西,递到?慕玄临面?前。

“喏。”

慕玄临往他手中一看?,嘴角不禁抽了?抽。

..........

慕玄临顺利穿出结界,看?着手中那所?谓“为师炼化多年才得的一件可助你隐去身形之法器”,只觉得无语凝噎。

这老头炼什么做法器不好,非得炼个痒痒挠!

他看?了?半晌,实在哭笑不得,终是将这东西收进了?衣衫里。

开玩笑,要是等会儿他混进那邦族大会的席间,现身之时手上拿着这么个痒痒挠,别说在十?大邦族首领面?前揭穿萧景种种行径了?,估计他还来不及开口,便要先?被那席间守卫八人抬着请到?外面?去。

慕玄临先?是被这脑中情形逗得乐出声?来,可唇角刚一扬起,立时又落了?下去。

他总还是觉得心?中忐忑。

不过,倒不是为那些将行的计划而紧张,他是为了?阿栩。

方才他出发之时,特意将青栩留了?下来,要独自离开。青栩乍一听说他不打算带自己,立时站起身来,哪肯被他抛下独自养伤。

于是慕玄临只好故技重?施。他凭着人反应终究快不过自己,使出了?那屡试不爽的一招。

他接住青栩软下去的身子,将人安顿妥帖了?,才转过身,临行时对逸翁深深行了?一礼。

他说:“师父,阿栩是徒儿此生认定之人,可他跟着我许多年,没能过上一天安稳舒坦的日子。是我……对不住他。”

“如今徒儿还有未竟之事,始终生死难料,只怕难以护他周全。只盼师父帮我守好阿栩,若这次徒儿回不来,便恳请您将他记忆抹去,带着他,向云外去寄托余生吧。”

逸翁开始不肯,被他好说歹说磨了?许久,才勉强点了?头。

其实慕玄临也不想如此。他离开的时候,直盯着那张隽秀安宁的脸,怎么也舍不得挪开眼神。

他怎会舍得和阿栩分?开,又怎么舍得再看?不见这个人、再看?不见那双总望着自己的漆黑眸子呢。

可他此后?要做的事,总归危险重?重?。阿栩跟着他,吃了?太多苦,他不会再让人跟着他涉这份险。

而此次他来魔界这一趟,也是算准了?时间的。

魔族人并非全为一脉,而是由十?大邦族共同组构。而星夜谷中又惯有常例,每五年便要将这十?个邦族的首领聚集一处,开一次邦族大会。

这五年间各族中的事宜,凡是繁杂棘手或谨需别族相助的,无论大小,皆可在这次邦族大会中摆上台面?,集众人共同商讨。

如今,邦族大会日子将近,慕玄临算起来,该就在后?日了?。

不久前被困在灵堂,他还担心?这绝好的机会就要被错过,甚至有没有命赴会还是两说。如今阿栩豁出自己救了?他一命,终是让他赶上了?这邦族大会。

慕玄临靠着那衣衫中的痒痒挠,大剌剌在星夜谷一众下人中穿梭自如。

邦族大会举行之地,在星夜殿前的丹墀。此时大会在即,那地方想来正在做最后?的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