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为何如此?”
“为何?我们也想问问为何呀!”丽太妃素来平淡的眉宇染上怒色,柳眉剔竖,“我们这些人,在宫中无依无靠,最是能拿来欺负的靶子。那苏太妃平时便爱嚼舌根说闲话,稍不顺她意便要受她拳打脚踢。那日她受您处罚,自知耻辱却又拿您没有办法,便来欺负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太妃们,以此来消除她的怒火。”
一旁跪着的另一位太妃也忿然出声,“那张太妃是苏太妃好友,见她行为不加劝阻,反而纵容,甚至同她一起。她家中有权有势,甚至控制御膳房苛扣我们的吃食,且她脾性更是喜怒无常,有些时候便会突然勃然大怒,甚至半夜也搅得我们不得安宁,她威胁我们不得往外说,但我们要是再不寻求帮助,便是在她们的折磨下生不如死!”
唉,那昏君在世时,后宫是一片争宠的炼狱,那昏君不再时,这后宫也是一片凶恶。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只知欺负弱小,同那些欺软怕硬的伪君子又有何区别?!
崔淑音听得这声声桎梏之语,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同时也为自己一路悬崖勒马走来感到庆幸。
只是她观察到一个特别的点,这张太妃,怎么也是这般阴晴不定,突然要勃然大怒?
换作平日里,她可能不会做何联想也不会注意,但刚好那汝亲王却是因为吞食寒食散落下病端,怎么这症状同他这么相似?
难不成这张太妃也要吞食寒食散?崔淑音前就迷惑,为何汝亲王会吞食寒食散,因为要服用这种药物的人,通常都是感觉未来无望那种三教九流之辈,惶惶不可终日的酒夫会去使用。而这张太妃就更加迷惑了,她当时没有要吞食寒食散的理由啊。
百思不得其解,崔淑音准备晚些时候再去请教一下大国师,而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些可怜的太妃们。
苏太妃不足为惧,嚣张地起来完全仰仗那位张太妃,而张太妃背靠丞相,势力庞大,一时半会难以对付。此族常年居心叵测,总给她使绊子,崔淑音早就想找个机会处理掉她。
崔淑音面目肃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若想要哀家帮助你们,并拿出你们觉得合理的东西来换。”
丽太妃首当其冲,赶忙道,“家父无权无势,只是一县城的商行老板,有些钱财,若太后不嫌弃,我愿将家中收获的良衣布匹上供,可好?”
“不好。”
丽太妃噎住,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哀家不善女红,你缝制好了再呈于哀家。”
丽太妃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些舒畅。
见丽太妃通过了,其他太妃也紧随其后,“太后娘娘,臣妾家住东海,别的没什么,珍珠特别多。若太后娘娘不嫌弃……”
“太后娘娘……”
崔淑音一一应下,最后让春夏呈上数十包配制好的药包。
“带回去,温水泡服,好好养养身体。哀家日后,还有任务交由你们。”
第57章 重头戏还在后面
秋闱一役,崔淑音除却上官锦外,还挑选了一些家中无权无势的寒门弟子。
至于为何崔淑音可以争取下来,当然不是因为她声名在外,而是这些人其实是别的势力挑剩下的,因为其他实力会优先挑选家中有钱或者有权的一些门生,否则在他们眼里毫无利益可言。
不过正中崔淑音下怀,她本来的想法,就只是想挑一些身份干净的好的助力。她将这些人秘密安排在了各个部门,完善自己的势力范围。
而秋闱过后,便有一次皇家狩猎。
本来在皇家狩猎前,大国师还想提前举办一年祭国大典,来对付汝亲王,还可以造势,压迫他。这个想法被崔淑音赶紧否决了,理由是今年的改革已经够多了,若是还要提前祭国大典,如何找到合适的理由不说,还容易惹人猜忌。
最后大国师也笑着否决了这个建议,只不过皇家狩猎不比祭国大典,一年便要准备一次。
况且西北部来信,他们的部落首领有意共同参加大夏的皇家狩猎,缓和关系。
虽说不知他们想搞什么鬼,竟然是不打仗,便主动求和了,但送来的和平不要白不要,今年这皇家狩猎,定然是要按时举行。
汝亲王那边还没有动静,但崔淑音肯定他会拿这次狩猎作文章。因为狩猎的场地在京都郊区五十里外,一片山区中。地方大而偏,只能多加派人手,以防不时之需了。
西北的亲王在狩猎前三日如约来到,宫中举办了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那西北的亲王生得一副铁塔般的身躯,肩宽背厚,仿佛能扛起整片戈壁的风沙,蓄着短硬的络腮胡,鹰隼般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审视七分凌厉。
他一进殿拜也未拜便自动落座到给他摆好的席位上,小皇帝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这下只能尴尬的收回,因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太后。
崔淑音心中预感不妙,这亲王貌似来势汹汹,她也摆出国母驾驶,“巴图尔亲王,远道从西北来,一路上辛苦了。”
巴图尔亲王自顾自酌酒杯酒,一饮而尽后,露出些挑剔色彩,“这酒太清!”
“放肆!莫要无礼!”左丞相忿然起身,“西北亲王,竟然是如此粗鄙之徒?”
巴图尔亲王这懒懒才抬起眼,不甚在意的目光略过小皇帝,定格在崔淑音身上。那眼神犀利,令崔淑音着实不太舒服。
似乎才想起两国交往礼仪,巴图尔亲王又酌上一杯酒,对着崔淑音一摆,扯开嘴角,“不辛苦。”
也不等崔淑音拿起酒杯,巴图尔亲王又迅速仰头饮尽,举止粗犷,看的一众大臣连连摆头。
他哈哈一笑,络腮胡颤了颤,“怎么,如今大夏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当政?还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太后作垂帘?”
两国礼仪酒席上,这话说出来实在是礼数不周。况且他这一语不但羞辱了当今陛下毛头小子不配当政,也轻薄了当朝太后。
平素就算对崔淑音再不满意与争锋相对,但在这种时候当务之急还是一致对外,一时之间,酒席上的大夫们均面红耳赤,勃然之态。
“巴图尔亲王,没错,如今朕坐在这皇位上。朕也有幸能得如此美丽又温柔的母后扶持,这朕很骄傲。毕竟在年少便登上皇位,也不是谁都可以的。”小皇帝面色沉沉,三言两语便作出反击,比之先前只会惶恐无措的样子真是进步不少。
况且他也是做足了准备工作,这巴图尔亲王的哥哥正是西北他属部落的王,而他哥哥年少成名,这巴图尔亲王虽然也足够优秀,但永远活在他哥哥的阴影之下。纵然巴图尔多么优秀与聪慧,人们只会认更加优秀聪慧的人身上。
小皇帝这一番话内涵了巴图尔一辈子只能当个亲王,而自己虽然年少懵懂却已经是皇。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 。
果不其然,闻得此言巴图尔亲王的脸上难看,鹰钩鼻中冲出两斗怒气,厚重的掌心拍向桌子,张嘴大吼道,“来人,给本王换大碗!”
“哼哼,大夏的酒实在小家子气,本王喝不住这零丁一点。自带碗筷,太后不介意吧?”
崔淑音拧眉,这等话不去问小皇帝,却来问她,这亲王怕不是缺根筋。
只是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崔淑音轻飘飘回复道,“自然不介意,若是怕这酒不够烈,从哀家那里找来几坛百年桂花酒,权当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