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溪立马应下,调转马头扬声道:“传令下去,往西部封锁,一切指挥听九千岁的!”
第119章 骑虎难下
晏九霄望着龙禁尉在三春湖搜寻的背影,心却突然像被无形的线牵扯着往皇宫方向坠。
不安像蜿蜒的毒蛇攀爬上他的心头,他忽然攥紧拳头,“清风,封锁好这块地,有消息来宫里找我。”
不等清风应声,他已翻身上马,马蹄声踏破秋风,披风纷飞出利落的曲线。
当宫墙在眼中愈加清晰,那壁垒森严宫道裹挟着沉闷,他勒紧缰绳,下颌不自觉地紧绷。
宫里,果然出事了。
他眉目一紧,纵马便要向内奔去,却被新换的卫兵拦下。
“你要拦我?”晏九霄视线扫过统领的头颅,语气阴沉,“谁借给你们的胆子,”
统领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面露为难,“千……千岁恕罪,太皇太后有令,宫内不许疾驰。”
那女人?
晏九霄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扯着缰绳的手背透出青筋。
铮的一声,他拔出长剑。寒风凛冽,剑气瞬间划破秋风,带出无边肃杀。
“若再拦本官,尔等项上人头不保!”宴九霄犀利的眼神锋芒毕露,卫兵们腿肚子打软,面面相觑后只好侧身让开。
宴九霄收回阴恻目光,狠狠朝马打了一鞭子,迅速朝着宫内疾驰而去。
鎏金铜炉里的檀香袅袅飘起,仿佛在编织着阴谋的密网。空旷的大殿上百官争执的回响闹个喋喋不休,笏板也跟随着簌簌作响。
太皇太后坐在百官之上,目光淡淡扫过下面,随意摩挲着手腕上的佛串。
那道所谓的圣旨经过太皇太后雷厉风行地铺张宣传,已然引起轩然大波,如今她更是召集朝臣,狠声批判着崔氏的罪恶深重。
“诸位”太皇太后换上悲戚的面容,语气深沉,“崔氏前人便私通外敌,图谋不轨。如今崔氏崔淑音更是借太后之位,祸乱朝纲,其心可诛啊。”
下边的大臣神色各异,大家心里都门儿清里头的门路,对这份来历不明的圣旨更是不置可否。
太皇太后眼底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
该死的崔淑音!让她蹦哒这大半年竟然收买这么多心腹!原来在朝中她本一呼百应,现在让这妇人乱打一通,朝堂上如今这般散漫,竟然不与她一致对外了?!
缓解着心头愤怒的情绪,太皇太后捋平扭曲嘴角,扯出一个温柔可亲的微笑。
“诸位不必担心,哀家已经派人将这妇人控制住,不会再让这女人破坏大夏的安宁的。”
陆子坤上前半步,掷地有声,“敢问太皇太后,如今这圣旨直指崔太后矛头,该请她当面对峙才是啊!”
邱侍郎紧跟着上前,嗓音沉稳有力,“陆尚书此言甚善呐!若要批判崔太后,定然要请她来到殿上,也好当面清楚!而不是这般不明不白地就定罪!”
“不明不白?”太皇太后后槽牙都要咬碎,尾音拔高,将先前伪造的账本和卷册一把扔在了他二人的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崔家所犯之事,上头写的明明白白,哪儿来的不明不白!还是说你二人认为我太皇太后蓄意污蔑!”
空旷的大殿回响着太皇太后歇斯底里的怒喝,群臣均埋低了头,不敢触其逆鳞。
“臣不敢。”陆子坤面色沉稳,脊梁仍然如同松柏般直挺,“只是对事对人,总要图个公道,还望太皇太后依照流程办事。”
太皇太后冷眼瞧着面前一副粉身碎骨浑不怕的陆子坤,知道这不怕死的怕是崔淑音早就收买的一条狗,懒得同他再多费功夫。
她发出高昂的声音,面色上满是不以为意,“哀家就是不按流程办事又如何?!”
“那自然是不合律法了。”
男人的声线拖着冷厉的尾音,句句透着嗜血的杀意。
太皇太后鬓边的金钗拍打出清脆的声响,面色陡然一变。
他此刻不应该在郊外吗!
宴九霄逆着光从殿外走来,光勾勒出他长身玉立的身形,宛若暗夜里踱步而来的鬼魅。
“太皇太后好威风啊,如今我大夏是没有皇帝陛下了么。”宴九霄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低沉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若要审判崔太后,由当今陛下来评判,才应是最合情合理的吧。太皇太后这厢操作,怕不是僭约。”
太皇太后捏着佛串的指节颤抖着泛白,眼底的猩红难以按捺,“九千岁声声诘问,倒是将哀家置于不仁不义地位之上了。”
宴九霄喉咙底发出低沉幽怖的笑声,他心底闪过一丝算计,眸色逐渐加深。
“太皇太后不必如此慌张,杂家一向秉公执事。”他几步上前,躬身用指尖轻轻挑起方才太皇太后摔下的账册,随意翻动着。“这账册上头的年月有些久远,许多墨迹已有脱落,不若让杂家再去核对核对,也好更加公正。”
什么公正!这账册落到宴九霄手里,最后定然便会不了了之!
太皇太后睥睨着台阶之下宴九霄胸有成竹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前几年宴九霄从一个小太监一路杀上来的嗜血阴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出现在宫里,实在蹊跷。况且他一人怎敢一人独闯大殿,如今半个宫内都在一夕之间换成了她手底下的人,这阉人若没有任何准备,怕是不会只身前来。
难道,他是故意要引自己对他下手?
太皇太后自作聪明地叹了口气,自认为看破了宴九霄的诡计,又浮起温柔高贵的笑脸。
“有千岁帮忙,那自然再好不过。”
崔淑音守在窗前,神情集中地望着那纱窗上透出的一条缝。
几息后,一只小雀儿扑打着翅膀,嘴里衔着一张小纸条,钻入了凤藻宫内。
崔淑音松了口气,连忙接过那张纸条,指尖旋转着展开,逐字逐句默读过上头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