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怎么说她都是个赝品,冒牌货,真的怕在老人面前将这件事演穿帮了。
“小念,你来这里坐下。”
老夫人手中的苏绣团扇轻摇,扇面上双面绣的牡丹在光影间若隐若现。岁月虽在她脸上刻下沟壑,但那双含笑的凤眼和挺秀的鼻梁,仍能窥见当年惊艳四方的风采。
“你和庭州是怎么认识的?”扇面微顿,老夫人忽然倾身,玉镯在腕间清脆一响。
乔念呼吸一滞,这才发现剧本里最关键的相遇桥段他们居然忘了对词。
“我们……”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青瓷釉面沁出冰凉水珠,"是在珠宝展上认识的。"
故事从她唇边流淌而出:在那场珠宝设计会上,他们如何因为一杯红酒结缘。又是怎么发现了共同的爱好。
半真半假的掺和一起,这些话便更有了真实性,总算是缘上了。
老夫人听得入神,团扇停在半空,扇坠流苏微微颤动。
“我这个孙子,从小就是这个臭脾气,他不太会哄人,总是会说一些无心的话,其实人不错的,你慢慢和他相处就知道了。”
她握住乔念的手,掌心温度传给了乔念。"可他看你的眼神,是我三十年来头一回见。"
乔念心头猛地一跳,茶杯在托盘上磕出清脆声响。
这戏,是不是演过头了?
"外婆,您戴的这枚戒指......"乔念目光落在老夫人指间那枚流光溢彩的指环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是叫'望舒'吗?"
“啪嗒”
团扇猝然坠地,老夫人保养得宜的手微微发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此刻竟泛起涟漪:"你......你怎么会知道?"
“还有一枚叫‘羲和’,对不对?”乔念又接着说道。
老夫人猛地站起身,茶盏翻倒,琥珀色的茶汤在理石桌布上铺开一片:
“对对对,小念,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乔念恍惚看见五年前那个雪夜白发苍苍的老者捧着泛黄的照片,讲述战火中与爱人失散的六十年。照片里少女笑容柔美。
老者拜托以他们之间的故事打造一对专属对戒。望着照片中柔和如月光的少女,乔念猛然想到了望舒。
"羲和为日,望舒为月......"她轻声呢喃,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那对戒指的轮廓,"用汉代透雕工艺让日月纹饰相互嵌套,戒臂内侧刻着《楚辞》的'与日月兮齐光'"
老夫人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戒指镶嵌的幽蓝色如月光的宝石上。
“居然这么巧,五年前,一位爷爷找到了我发过电邮,他给讲述了一个缠 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于是这对戒指就从此诞生了。”
“你是说真的?”姜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一直淡定从容,经历很多事情的她,如今竟然也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外婆,她没骗您。”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乔念猛地回头,只见傅庭州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搭在她肩上。
“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姜老夫人问了一句。
"推掉了。"他指尖在她肩头轻轻一按,温度透过衣料传来,"陪你们更重要。"
老夫人颤抖着抓住傅庭州的手:“阿州,我的望舒……真的是这孩子设计的?”
“她就是国际珠宝设计师Queen,”傅庭州低头与乔念对视,眸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当年外公特意找她定制这对戒指。”
乔念呼吸一滞,原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两本合同,太子爷的突然青睐,都是早有预谋。只因五年前那个雪夜,她为两位老人的爱情故事动容,在图纸上落下"与日月兮齐光"的刻痕。
世上的事,有因必有果,只是看你种什么样的因,便会得到什么样的果。
“原来真是你,”老夫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她,浑浊的眼中泛起六十年前的月光,"当年他拿着戒指跪在杨柳河边,只求给我一场迟来的求婚,他说,这辈子求与我日月同辉。"
泪水滚落在相握的手背上,乔念下意识用指尖轻拭老人眼角的泪,傅庭州适时递来丝绢。
"没有这枚戒指,就不会有这段回忆……"老夫人摩挲着指间的月光石,"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乔念喉头发紧。她从未想过,当年随心勾勒的设计图,竟成了跨越生死的信物。
"外婆,"傅庭州忽然俯身,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念儿要送您一份特别的寿礼。"
"好好..."老夫人破涕为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定是叫我难忘的礼物。"
西贝尔驶出军区大院,乔念终于打破沉默:"傅总好算计。"
"终于不装哑巴了?"傅庭州单手转动方向盘,腕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你早就知道我是Queen。"她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两本合同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让我给老夫人设计寿礼。"
"还不算太笨。"他唇角微勾。
“老夫人的寿辰是哪天?”
“下个月初十。”
乔念猛地攥紧安全带:"四十天根本不可能完成高级定制!"
"那就加班。"他轻踩油门,窗外霓虹化作流影,"或者……"突然侧头,眸光如刃,"赔三千万违约金。"
乔念咬唇的模样清晰可见。傅庭州收回视线,无声地笑了。
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十九章 你只需要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