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乔念的胃也跟着造反,饿得她怀疑人生。本想熬到天亮再说,可那饥饿如同一个吸力强劲的黑洞,死死拽着她,连闭眼安神都成了奢望。

“算了,弄点吃的。”她认命地爬起来,然而,目光刚触到沙发边散落的衣物。

呵,那场面堪称凶案现场。布料支离破碎,活像被猛兽撕咬过。

这“遗体”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战况,何止是激烈。

新衣服还在衣帽间里,要去拿,势必会在灯光下无所遁形。可不拿?总不能裹着被子当蚕蛹,更何况身边还躺着傅庭州这尊佛。

权衡再三,乔念决定冒险。心里七上八下,她微微侧头,屏息凝神,伸出一根手指,极轻地推了推他搭在自己腰侧的手臂:

“傅庭州?”

回应她的只有沉在黑暗里的呼吸,平稳而悠长。

应该是睡着了。

为了印证这侥幸的念头,她小心翼翼地扭着身躯。他的手臂沉甸甸地压着她,她需要一点一点地从那温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动作自然是极轻极慢的,唯恐惊扰了沉睡的人。

她还是不放心,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支起上半身,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定他,耐心判断着那呼吸声的真假。

浓稠的黑暗里,惟有一缕银色的月光,顽皮地从窗帘的缝隙悄然漫入,无声地在卧室铺开一片朦胧清辉。

乔念借着这偷渡进来的光华,终于看清了傅庭州的脸。

月光轻柔地勾勒着他那张堪称绝色的侧脸,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仿佛造物主的偏心之作。

那双总叫她心慌的、幽深如琥珀的眼眸被眼帘覆盖,但浓密卷翘的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小小的扇影,自成一方令人心颤的风景。

褪去了平日的冷冽与疏离,沉睡的他显得格外安静,几乎像个陌生人。

屏息凝神地观察了许久,确信他已陷入深沉梦境,乔念悬着的心才算落定。

她悄然滑下床沿,连鞋也不敢穿,只以赤足的趾尖小心翼翼地轻点地面,如灵猫般踏着那片冰凉的地板,朝着衣帽间无声潜行。

傅庭州并没有睡着,乔念在他身边屏息试探时,他只是伪装得滴水不漏。

此刻,耳听得她脚步轻盈地滑落地面,他的头颅便无声地在枕上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目光如沉入水底的游鱼,悄然掠过朦胧的地板

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上攀爬……纤直的小腿、柔和的膝线,再延伸向包裹在朦胧阴影里却难掩惊人长度的腿部。

他在床上时竟未曾察觉,她是这样的……

每一寸线条都透着不谙世事却惊心动魄的柔美。月光勾勒出的剪影,轻盈、流畅,比例完美得令人屏息。这月光下的剪影如同带着吸力的无形之手,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悄然溜过唇角。胸腔里那份沉郁仿佛被一丝微妙的、带着灼热气息的愉悦悄无声息地替换了。

乔念对此一无所知。

她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兽,踮着脚尖向着衣帽间移动,浑然不觉身后那片浓重的黑暗里,一双深邃的眼眸正烙铁般锁在她的身上,贪婪地吞噬着她莹白背脊上滑落的每一寸光影。

她熟门熟路地朝着衣帽间挪动。每一次落脚都如履薄冰,足尖点地的力度轻得几可拂去微尘。

可恨那陈年的木地板,偏偏在此刻与她作对,随着她的每一次谨慎下踏,便泄出几声细碎又刺耳的“吱呀”,像细针扎破了这沉沉死寂的黑色幕布。

每一声异响炸起,乔念都像是被无形的冰针瞬间钉在原地,全身肌肉骤然绷紧,心脏狂跳如擂鼓撞在耳膜上。

她屏息凝神,侧耳捕捉身后那片黑暗里的任何一丝异动,待确认身后除了平稳的呼吸再无其他,那冻结的血液才艰难回流,她才得以拖着僵硬的身子,继续向前滑行那短短一步。

不过五六米的直线距离,硬生生被她走出了命悬一线的五百米的感觉。

当那条迈向衣帽间的腿即将落入门内的阴影,胜利的曙光仿佛已触手可及。

乔念紧抿的唇线终于难以察觉地一松,一直绷得生痛的神经微微卸下力道。

柔和的月光拂过她线条优美的下颌和天鹅般纤弱修长的颈项, 映照得肌肤几近透明。这一刻静立的她,像一尊被遗忘在卢浮宫角落沉睡的瓷器珍品,纯净而易碎。

她提起另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踏向衣帽间高出一点的门槛。

就在这个放松警惕、尘埃落定的瞬间!

一双长臂猝不及防地自后方黑暗中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精准地箍住她的腰肢!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整个人拦腰拽离了地面!

“啊”

乔念短促的惊呼噎在喉咙,被强行压抑的尾音却溢出几分轻颤的细软,像一记羽毛搔在听者心尖上,无端地惹人遐想。 这强压下的低柔嗓音,在死寂中反而酿出了一丝欲拒还迎般的暧昧酵香。

正箍紧她腰身的男人,果然被这声音蛊惑,误解更深地渗入骨髓。

“傅……傅庭州,”乔念纤薄如纸的身体在他禁锢的怀抱里克制不住地细细震颤,“你放开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绵软脆弱,带着细微的气音,像是受惊的小鹿。

她被迫抬起的脸上,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里水光潋滟,清晰地倒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她卸下了所有防备,只余下一种纯粹的、引人沉溺的无助与央求。 这种毫无防备展露的柔弱,恰恰是最致命的罂粟花,瞬间攫紧了他心口最隐秘的那根弦。

傅庭州胸口那处因她央求而刚泛起涟漪的轻柔,在骤然回忆起床上她那副足以燎原的勾人媚态时,瞬间被烧灼的征服欲覆盖殆尽!

指间力度非但不松,反而更深地勒进她柔嫩的腰肢,恨不能将这副温香软玉揉碎了嵌进骨血里。

这天生就是为蛊惑他而生的尤物!尝过一次她情动的蚀骨滋味,便如同在灵魂深处种下了蛊。

那销魂蚀骨的柔情蜜意早已渗入骨髓,毒瘾般噬咬着他每一寸清醒,令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我若是不放呢?”傅庭州的声音低低地卷入耳廓,带着一种温热而绵柔的蛊惑,像是细小的电流钻过她的神经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