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傅庭州的危险是悬崖边缘的劲风,凛冽、直接、让你明确知晓死亡的威胁就在脚边;那眼前这人,则更像是弥漫在沼泽深处的毒瘴,阴冷、黏稠、无声无息,带着腐朽和狠绝的味道,一旦沾染便万劫不复。

她侧身就要从他旁边挤过去,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艾娃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声:“老公!别让她跑了!”

乔念心头猛地一坠,仿佛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又松开。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蜷缩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脑中只剩下一个被恐惧染得鲜红的念头:逃!必须逃! 离开这个散发着致命气息的男人!

第一百零九章 危险的男人

然而她刚刚踏出一步,那高大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无声横移,再次牢牢堵住了她的去路。一片冰冷、巨大的阴影当头罩下。

“老公!你怎么才来啊!呜呜……我都快被他们欺负死了!”艾娃从车里急奔出来,双眼红肿,梨花带雨地扑向男人,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胳膊,嗓音娇嗲得发腻。

“哦?”男人薄唇的弧度似乎深了一瞬,那病态的温柔仿佛化为实质的视线,重新钉在了乔念身上。

他慢悠悠地、带着一丝玩味地开口,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是谁……敢动我的宝贝?”

他的目光像一条毒蛇,一点点缠上乔念的脖颈,勒紧。

乔念感觉自己就像被钉在解剖台上的标本,那视线所及之处,皮肤都仿佛要灼烧出焦黑的窟窿。

那个散发着极致危险气息的男人,开始一步步地、缓慢地向她逼近。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冰冷,带着一股压迫感。

他显然不打算给她任何喘口气或思索的余地。

乔念浑身僵硬,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尖锐的警报声在她颅内疯狂回响,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尖叫:危险!无法抵抗的可怕!

乔念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乱窜,凭什么要承受这份咄咄逼人的压力?

她一咬牙,身体快过躲避,几步便退到了傅庭州的身后,仿佛那里是唯一的避风港。

几乎在她靠近的同时,男人冰冷的目光便如同离弦之箭,倏然从她身上移开,精准地钉在了那个端坐于不远处、正慢条斯理把玩着打火机的傅庭州身上。

死寂的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胶质。

店内,唯一活着的声响便是那“咔、咔、咔……”单调而规律的金属开合声。火机的盖子被一次次掀起,又一次次用力扣上。

重复、单调而又刺耳。

那男人嘴角徐徐咧开一个弧度,依旧是那份浓得化不开的阴鸷,配上眼角渗出的邪佞笑意,让人遍体生寒:“大哥……”他唤道,尾音拖得绵长而黏腻,像是毒蛇在吐信。

“闭嘴!”傅庭州猛地低喝,声音不大,却像是冰块碎裂,瞬间割开了凝固的空气。

他手中紧攥着的那支金属打火机似乎成了怒火的容器,指节因极度用力而爆出脆响,惨白突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生生捏碎。

“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这声“大哥”如同惊雷劈进乔念混乱的思绪。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沌傅庭州的弟弟,不只有傅庭烨吗?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病态阴冷气息的家伙,又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弟弟”?

但是仔细一看,这个病态阴冷的男人,倒是有点像傅庭州的。

剑拔弩张,寒意彻骨,这浓重的硝烟味和刻骨的厌恶,说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不如说更像不共戴天的仇敌!

“呵呵呵……”男人低笑起来,那笑声像是砂纸摩擦着骨头,令人极度不适。

他垂眸玩味地看着傅庭州紧握成拳的手,又抬眸,用那双深不见底、闪烁着病态兴味的眼瞳直视着他,语调轻柔得如同毒蛇在亲昵耳语:

“大哥再不愿意承认可这身上流的终究是同一种血呢。”

“哼,”傅庭州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我可不想和你这样的变态相提并论。”

他说着话时,将双腿搭在了身前的茶几上,“看来你最近又缓过劲来了?那天老头子腆着老脸跑来求我放过你。我可是搜肠刮肚,愣是没找到一条该对你手下留情的理由。”

这句话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傅云湛脆弱的神经上。他攥紧的拳头指节瞬间爆出森然的白,那双向来阴鸷的眼睛骤然燃起更凶戾的幽光。

若是目光能化作实质,那此刻喷薄出的必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业火。

然而,傅庭州却连眼皮都未曾颤动分毫。他平静地迎着那欲将他烧成灰烬的目光,眼神沉静如古井寒潭,不见波澜。

站在一旁的乔念,也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恨仿佛只有一方把另一方完全的吞没,才能够化解。

只在电光火石间,傅云湛那淬毒般的视线,倏地调转方向,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锁定了乔念。

他的薄唇又微微翘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一点不达眼底,那双眼眸更加冰寒无比。

他薄削的唇角再次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扭曲的笑意,这笑却丝毫未染及眼眸深处。那对狭长的丹凤眼反而更加空洞阴寒。

“这位,是‘嫂子’?”他喉间溢出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牙酸的尖锐感,宛如寒冬深夜,玻璃窗上凝结出的冰花在无声地碎裂。

“别套近乎,我和你不熟!”傅庭州压根没有接这个话头。“至今单身。”傅庭州的把打火机放进了兜里。

“是吗?”傅云湛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舌尖舔过锋利的齿尖,目光又盯上乔念,“啧,可我怎么……觉得你水灵得很呐?既然你和大哥没有关系,不如跟我算了?”

话音未落,他已迈开长腿,带着一股浓重的压迫感逼至乔念面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锁定她,闪烁着捕猎者发现新奇猎物时那种残忍又兴奋的光芒。

“湛湛~!”艾娃扭着腰肢冲上来,娇嗔着想要抱住他的手臂,“你不是有我就够了嘛~”

傅云湛粗暴地将艾娃揽入怀中,一只手极其轻佻地在艾娃腰间揉nie,嘴角却还挂着那抹令人作呕的、兴致盎然的笑:“我的小心肝儿,两个人玩腻了,三个人……不是更有意思?”

“变态!”乔念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胸腔里那股被侮辱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破口而出,“简直比渣男还恶心!”

“没错!我就是下流!就是变态!”傅云湛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像被点燃了某种兴奋的神经,瞳孔兴奋地放大,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癫狂,“你喜欢这个调调,对吧?装什么清高玉女?在床上扒光了,还不都是同一种浪货!”

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本能的恐惧让乔念浑身发颤,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只想离他再远点,再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