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零碎听过,他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父母”这两个字于他而言,究竟代表了什么?是刻骨的伤痛,还是被彻底尘封的秘密?
第一百零五章 乔念的担忧
审讯结束,傅庭州被认定全责。警察冷声宣布::
“对方如果坚持追究,单就你那一下撞击造成的损失数额、以及公然故意撞击的行为,足够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初步要件。”冰冷的法律术语精准地砸下,不留余地。
乔念急急出声,语速飞快地补充着对方如何挑衅、如何辱骂、如何拒不挪车, 她试图用自己的证词来洗清傅庭州。
然而,警方冷漠的眼神宣告她的努力徒劳无功。铁证面前,所有辩解都沦为无足轻重的背景音。
她被放出审讯室,却固执地守在铁门前。惨白的灯光下,她紧盯着冰冷的门板,这无望的守望成了她唯一的心灵支点。
“如果没去那家面馆……如果他没听见那句……” 巨大的懊悔像藤蔓一样缠紧她的心脏。
走廊里,一位警察刚刚要走进去,被乔念拦住了。
“等等!警官!”乔念猛地回神,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他身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麻烦您……我想问问,他……傅庭州,这种情况……可能会受到什么处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警官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抬眼投来讥讽的一瞥,"咔哒"合上杯盖。盖住了他的冷笑:
“当街撞车,打人往死里打?哼,这架势……”他刻意拖长语调,目光锐利地扫过乔念煞白的脸。
“要不是我们‘恰好’赶到把人拖出来,他是不是真能把人打死在当场?真判起来……”“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杀人未遂都可能够得上就看伤情鉴定的结果,和对方想不想大事化小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乔念心上。指甲猝然陷入掌心,狠狠掐出几道深红色的、渗着血丝的月牙痕!
“没……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和解什么的?”她急得声音变了调,本能地伸手想去拽住警官的袖子,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警官手臂果断地一甩,挣脱她的触碰,眉头紧锁,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不耐烦:
“和解?省省吧小姑娘!也不看看你这位‘朋友’打趴下的是哪尊真 佛?”
他嗤笑一声,猛地拉开沉重的铁门,便消失在门后。
门外警官的威胁被门板阻隔。傅庭州仍慵懒地斜倚在椅上,长腿 交叠,仿佛在家里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警官不满地摔下保温杯,盯着傅庭州冷声道:
“小子,你知道这次捅了多大的篓子吗?”警官拧开杯盖,狠狠灌了一大口茶,试图压下心头的火气, 声音拔高:
“那是咱们省长家的独苗宝贝外甥! 在这个地界儿,天王老子也得让他三分!你倒好,给人揍成那副德行? 这回你就是孙猴子再世也别想翻出五指山! 准备好‘长期休假’吧!牢饭管饱!”
傅庭州的表情纹丝不动,薄唇甚至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带着邪气的弧度,眼睫懒懒掀起,轻飘飘地反问:
“哦?是么?你这么笃定?”
“废话!”警官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物什叮当作响, “板上钉钉的事,谁都救不了你!就是可惜了外面那位……啧,傻姑娘啊,还在走廊上眼巴巴地盼着呢,魂都快丢了, 白瞎了这么好的人,摊上你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在紧张我?” 傅庭州眼神骤冷,慵懒尽褪,脱口而出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微颤。
警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得差点把保温杯捏爆:
“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泥菩萨过江了,还有闲心惦记别的?”
傅庭州却不再理会警官的暴怒,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却蕴含着某种深意的低笑:
“那就……等着好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向椅背更深地陷入,慵懒地合上了双眼。
那份超然自若,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底气,仿佛这方寸警局并非樊笼,而是他临时的休憩之地。
警官瞪大眼睛,怒火转为困惑。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可“省长外甥”……这分量还不够重吗?他到底什么来头?
警官心底第一次冒出了问号,但转瞬又被巨大的权势惯性和对这个“疯子”的不屑压下, 重重哼了一声坐下,拧紧保温杯盖:
“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他放弃了沟通,心底已认定结局。
走廊外,乔念失魂落魄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掌心被掐出的血痕隐隐作痛。警官那笃定的语言,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掏出手机,指尖冰冷地翻找着通讯录,最终定格在薛明的名字上傅庭州最信任的助理。
她语速飞快地向薛明说明事情经过,声音里掩不住的紧张泄露了她的慌乱。
“乔小姐,”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奇异地安定力量, 瞬间抚平了她紧绷的神经末梢:
“您别太担心,傅总那边……请您务必放心,不会有任何实质性后果。 您保护好自己,后续交给我处理。”
这保证像强心针,让她悬着的心稍安,对着话筒无声点头。
几分钟后,审讯室内。
警官桌上的内部专线电话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 他不耐烦地抓起来:“喂?谁?……什么?!……您……您说清楚点……是!……是!我明白了!马上!是!是!”
电话很快挂断。他的表情从烦躁到震惊,最后定格在敬畏,手指不住颤抖。
挂上电话,他霍然起身,后背冷汗涔涔。再看向闭目养神的傅庭州时,眼中只剩恐惧与困惑。
“你……”他嗓音艰涩地开口,喉咙干得发紧,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扼住, 带着十二万分的困惑和刚刚被碾碎的认知,艰难地问出那个关键问题:
“你……您……到底是谁?!”
短短一分钟,他认识到了这位连省长都动不了的,别说是一个省长的外甥了。
傅庭州终于睁开眼,那深如寒潭的眸子不带情绪地扫了他一眼。 仿佛没听到那个问题,他长腿一伸,身下的铁椅因剧烈的动作与地砖摩擦,发出刺耳锐利的刮擦声,震得警官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