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头回见你带人来啊?男朋友吧?真是一表人才!”

“徐伯伯,他不是”乔念下意识地要否认,话刚出口,手臂却被身侧的傅庭州轻轻一带,一个警告性的微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您好,”傅庭州从容上前半步,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淡笑,声音低沉悦耳,“听小乔说,您这儿的汤面最地道,特意带我来尝尝。

他居然没有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倒是令乔念很错愕。

未及她发作,傅庭州宽厚的手掌已然不容置疑地搭上她的肩头。指节发力,带着强硬又无法挣脱的力道,几乎是瞬间就将她整个身体严丝合缝地揽进了怀里。清冽的冷杉气息混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他的声音平静如常,仿佛怀中箍着的只是个物件:“徐伯伯,麻烦和她一样的面,来一份。不要香菜。”

他倒是没回答,只是这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伯笑眯眯地应声走开。几乎是老板转身的同时,乔念便像被烙铁烫到般狠狠发力,猛地挣脱了那只霸道的臂膀。她退开一步,脸色已然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坐在了傅庭州对面的椅子上,傅庭州紧抿着唇,深邃的双眸里,藏着看不懂的神情。

她没有说话,径直拉开傅庭州对面的椅子坐下,背部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

目光冰寒地投向窗外那棵老榕树,仿佛身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小小的空间瞬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填满。

傅庭州紧抿着唇线,深邃的眼眸里暗流涌动,带着一丝乔念读不懂的锐利审视。他看着窗外那片被风扯离枝头的枯叶晃晃悠悠坠落,直到它触及地面,才猝不及防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

当窗外榕树的一片树叶从枝头翩翩坠下时,傅庭州才开口道:

“乔小姐,还是对老情人余情未了?”

“傅庭州!”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声线因极度的难以置信而微微发颤,“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吃药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长眼的超跑车

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终于端上桌。浓郁的豚骨汤香混着葱油焦香扑面而来,只看卖相确实地道。

乔念对傅庭州置若罔闻,径自抄起桌上的陈醋瓶,手腕一倾,深褐色的液体便哗啦啦地浇进面碗。接着是那罐红艳刺目的辣椒油。

她毫不吝啬地舀了三大勺,手腕翻飞之间,整碗汤面瞬间覆上一层浓稠油亮的红油,蒸腾的热气都裹挟着呛人的辣意。

这阵仗把一旁正准备动筷的傅庭州生生定住了。

他伸出的筷子僵在半空,眉头剧烈地一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胃部似乎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隐隐痉挛。

“你这是想要把自己辣死吗?”他皱着眉头看着那已经被辣椒油染红的面条,“先说好,我绝不打急救电话。”

“傅总,我的命硬得很,不劳您费心。”乔念头也懒得抬,甩开他煞风景的话,毫不犹豫地夹起一筷子裹满红油的细面,利落地送 入口中。

傅庭州冷着脸,双臂抱胸,打定了主意要看她狼狈出丑、涕泪横流求饶的模样。

然而预料中的惨状并未出现。除了鼻尖微微渗出细汗,脸颊浮起一层薄红的娇艳,眼眶被辣意逼出的生理性水雾浸润得格外明亮……她竟稳稳地扛下了那碗“熔岩地狱”!

没过多久,乔念面前那只白瓷大碗已彻底见底,连汤汁都没剩下多少。傅庭州碗里的面却纹丝未动。她吃得飞快却并不粗鲁,眉宇间甚至带着一种恣意的满足,仿佛品尝的不是一碗廉价面,而是什么稀世珍馐。

更令人侧目的是她毫不掩饰的“嗦溜”声面条被吸入口中的声音响亮而酣畅,甚至带起汤碗里微小的涟漪。

最后,乔念仰头将冰镇汽水一饮而尽,玻璃杯重重放回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她满足地哈出一口带着薄荷甜香的灼热气息,红唇微启,只吐出两个掷地有声的字:“痛快!”

“你是刚从埃塞俄比亚逃难回来的吗?”傅庭州看着她那堪称壮烈的吃相,眉梢眼角满是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将自己那份丝毫未动的面碗推向她,“给,饿成这样,这份算我施舍的。”

乔念立刻将那碗面重重推回,她抬起被辣意渲染得格外水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傅庭州,眼神像在看一个不懂人间烟火的外星人:

“傅总,我吃饱了。”

见他被推开后面露不虞,她唇边忽然勾起一丝略带嘲意的了然,慢悠悠地补充:

“看来您是真不懂。吃面就该吃出声响,这噼里啪啦吸进肚子里的动静。” 她指了指自己干净的空碗,“才是对店家手艺最高级别的认可!让您听听,这面得有多香!”

傅庭州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回自己面前那碗依旧清汤寡水、翠绿葱花点缀其上的汤面。

看着碗中升腾的袅袅热气,再想到刚才乔念那番惊世骇俗的“品鉴宣言”和结束时意犹未尽的神情,一丝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强烈怀疑与被勾起的微妙好奇,像羽毛骚刮般,竟真的从心底痒痒地爬了上来……

也许…真该试试?

傅庭州终究还是提起了筷子,带着几分审视的姿态,挑起几根细面送 入口中。舌尖感触到的,是汤底的温醇与面条的劲道。

中规中矩的家常味,并未如乔念所言那般神奇,他又无声地吃了几口,姿势无可挑剔的优雅,咀嚼时甚至连唇齿间细微的动静都几不可闻。

乔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指节分明的手握着普通的竹筷,仿佛握着名贵的银器;吃几块钱一碗的平民汤面,姿态却如同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品尝顶级料理。这极其鲜明的反差让她一个没忍住,短促的轻笑从唇边溢了出来。

傅庭州闻声抬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笑什么?”

“没什么,”乔念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语气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就是觉得傅总从小金尊玉贵,大约……从来没为‘活命’发愁过,吃什么都这么从容,像演电影。”她意在嘲讽他进食过分斯文,与这人间烟火的场所格格不入。

傅庭州瞬间了然她的弦外之音。他没反驳,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你懂什么”的漠然,随即低下头,旁若无人、一丝不苟地继续他的“仪式”。

那平静无澜的态度,反倒让乔念觉得自己像是用棉花砸了堵石墙,顿感无趣。她敛了笑意,不再多言。

最终,傅庭州还是将他那碗面吃了个干净,汤都没剩多少。这一点上,倒是显露出一点值得称道的务实。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乔念刚按下车钥匙解锁,脚步就猛地刹住了

一辆嚣张的布加迪威龙,就这么大大咧咧、不偏不倚地斜插在她那辆白色小轿车的前方!车身横亘,将那窄小的空间彻底堵死,连条苍蝇腿都飞不过去。

“这么大的停车场,那么多空位置,偏要随心所欲的停在我的车前面吗?”乔念气极反笑,声音都透着冷意,“连张挪车电话都不留,故意恶心人?”

傅庭州倒是气定神闲,他闲散地往旁边灯柱一靠,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乔念焦躁地绕着自己的小车转圈,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还掺着一丝……看戏的兴味?

乔念没找着车主留的任何联系方式,耐心彻底告罄。

行!你不是爱停这儿吗?成全你!”她掏出手机,语气决绝,“喂?拖车公司吗?金城西街胡同口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