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看似散漫的视线里，却藏着危险讯号。那眼神流转间，如淬了毒的薄刃，不经意地划过皮肤，让人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战栗。

他站在一地碎片中央，连呼吸都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却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第九十四章 曾经的陆总，沦落成“乞丐”

陆景川瞳孔骤然紧缩。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门外或许是愤怒的股民，或许是讨债的债主，却唯独没料到会是傅庭州。

他撑着茶几缓缓起身，指腹被碎瓷片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你来做什么？”声音里淬着冰，却在尾音处泄露一丝颤抖。

傅庭州那双狭长的凤眼掠过满地狼藉，扫过陆景川沾着酒渍的衬衫领口，最终像拂去尘埃般移开视线。

“薛明。”他抬手解开西装纽扣，修长手指在檀木办公桌上敲出三声轻响，“将这里的损失记录下来，按市场价核算损失。”

“是！”薛明的手机摄像头闪过冷光，特意将陆景川踉跄的身影框进破碎的董事长铭牌特写。

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呻 吟，傅庭州从容落座的动作让陆景川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正用他的丝质手帕擦拭方才碰过门把的手指。

陆景川攥着拳头，指节咔咔作响，眼中通红一片，他正了正自己的衣服，维持原有的体面。

“傅庭州，京市的太子爷，不过这里是江城，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您这样是不是不应该……”

傅庭州将烟嗯灭在烟灰缸里，他微微抬眸，目光终于落在陆景川脸上如同看一件过季的摆设。

傅庭州指尖不耐地敲击着扶手，“这把椅子真不舒服，换掉。”薛明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翻开了笔记本。

两人都没管在那咆哮的陆景川，自动将其忽略为空气。

叩击声再起，带着回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回荡。

“啧，”傅庭州的眉宇间泄出一丝真实的厌弃，“品味俗不可耐。罢了，清场。”

他身体向后沉入宽大的真皮转椅，那双昂贵的手工皮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架在了陆景川那张曾象征权力的办公桌边缘。

“傅庭州！这是我的地方！您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能从别人的兜里抢钱吧？”

陆景川目眦欲裂，一夜崩塌积累的愤恨与恐惧，终于化为这声野兽 般的咆哮给宣泄出来了。

傅庭州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朝薛明随意地扬了下指尖。

薛明无声上前，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像丢弃废纸般，“啪”一声推到陆景川眼皮底下。陆景川几乎是扑过去抓住那份薄薄的纸张。

甲方签章处那熟悉而潦草的笔迹，正是公司股东的名字。原来，那帮见风使舵的股东们，根本不是卖给什么神秘买家，而是把公司卖给了眼前这个阎罗！

嗡

世界的声音瞬间抽离。那份合同从他骤然失力的指尖滑落，纸页散开。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穿透散落的纸张，直直地投向虚空，仿佛体内的精魂真被那张薄纸彻底吸走，只余下一具冰冷、颤抖、摇摇欲坠的躯壳。

“那么”傅庭州那双黑曜石的眸子对准陆景川，嘴角微微翘起，不是在笑，而且在威胁着他，像是凶狠的狼，对他微微露出了尖牙。

“不相干的人，滚出去！”他尾音拖得很轻，却字字如冰锥。

两名保镖瞬间欺近，铁钳般的手扣住陆景川的双臂。

“放开！”陆景川嘶吼着挣脱，血性在这一刻压过了恐惧。他猛扑回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双拳砸下的闷响震颤了空气：

“傅庭州！什么狗屁商场法则！你就是仗势欺人！为了乔念那个贱人你他妈是在报复我！”

陆景川最后的颜面已经不要了，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傅庭州眉梢甚至未曾挑动一丝，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些，吐出的话语像淬毒的刀锋：“是，又如何？”

“哈！”陆景川疯狂大笑起来，声音刺耳地穿透天花板，“你以为她是什么 贞洁圣女？不过是老子玩腻的旧货！你捡破鞋还捡出自豪感了？！”

“哟，这么骄傲？看来你这辈子也就这点‘战绩’能拿出来吹了。”傅庭州脸上半点愠怒之色都没有，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个垃圾，“怎么，是怕别人不知道你除了当个烂人之外……一无是处？”

他微微侧头，视线扫过犹疑的保镖，薄唇轻启，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

“二位还杵在这？打算明天去领失业金吗？”

保镖身形一凛，再无迟疑。陆景川只觉天旋地转，身体被粗暴地提起、拖拽，硬皮鞋跟刮过光洁的地板，发出难听的刮擦声。

他被像一袋垃圾，直接搡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砰！”

沉重的实木门在他鼻尖前无情合拢，隔绝了他曾经的世界。他被粗暴地推搡着穿过无数惊惧、鄙夷或怜悯的目光走廊，径直塞进了下行的VIP电梯。电梯镜面映出他失魂落魄的倒影。

大楼门口，夕阳将巨大的阴影投在他身上。一个塞满零碎物品的纸箱，如同处理普通离职员工般，被重重砸进他怀里。纸箱一角散开，露出半本翻旧的财经杂志封面那是昔日意气风发的他。

“不，不……”陆景川魔怔般摇头，低语如同诅咒。他猛地将纸箱掼在地上，零碎物品迸溅开来。发狂般转身想冲回去那里是他的王国！

在大门两侧的保安，如同提前接到指令的铁壁，面无表情地将他猛地推开。其中一个甩了甩警棍，语气带着刺骨的轻蔑：

“上面给了命令，乞丐是不能进入的。别逼我们几个动手！”

陆景川踉跄着站稳，昂贵的西装蹭上旋转门的污迹。他曾视这些人为蝼蚁，如今他们居高临下的眼神，比傅庭州的蔑视更让他如坠冰窟。

“你们等着！”他扭曲的脸上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嘶吼着指向摩天大楼金光闪闪的顶层，“我会回来的！那些拿走的，我要你们百倍吐出来！”

那曾经属于他的王座窗口，此刻正无情地折射着落日余晖，如同冷眼旁观一场谢幕的滑稽剧。

第九十五章 无处不在的偶遇

陆景川曾经的办公室里，在傅庭州指间灵巧旋转的万宝龙钢笔，骤然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