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沉闷的轰响撕 裂了海风和微弱的直播信号!
傅庭州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微微一变,瞳孔皱缩。
“傻瓜!”这个词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惊怒交加的烦躁。
他的手指僵硬,带着不稳定的轨迹在薛明的手机上试图回拨那个熟悉的号码。
冷硬的眉骨下,太阳穴的青筋不受控制地搏动着,像随时会崩断的弦。
“嘟……嘟……”
忙音。空洞,持久的忙音。每一次间隔都像重锤砸在傅庭州濒临爆炸的神经上。
“该死!”
他低声咆哮,烦躁地一把扯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露出紧绷的脖颈,但那股灼心的燥热感丝毫未减。
“热死了!这车是烤箱了。”
薛明瞥了一眼中控屏上清晰显示着的“21℃”,大气不敢出,只能战战兢兢地又将温度调低了几度。
“给乔念打电话!”傅庭州将手机丢回给薛明,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薛明心口一跳,跟了傅庭州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失控状态,那张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暴戾的焦急和被强行压抑的恐惧。
傅庭州点开通话记录,指尖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与速度,精准地按下了标着“宋伯年”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一刻,他的声音瞬间平稳了下来。开门见山,省去了所有寒暄。
“宋伯伯,我这里还需要您帮个小忙……”
第八十七章 无父无母就该被人欺吗
乔念一行人几乎是撞开了住院部的大门,直奔302病房。推开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病床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仪器归位,整个空间干干净净,仿佛那个曾在此挣扎的小生命,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乔念的呼吸骤然停滞,眉头瞬间拧成死结,她一言不发,转身就冲进走廊,如一阵裹着寒气的风。目光一扫,她猛地扣住一个经过的护士。
“护士小姐,302室的小女孩呢?叫沈琪琪那个!”声音嘶哑尖锐,带着不容置喙的质问,手指的力道大得几乎嵌进对方肉里。
“嘶放手!你抓犯人呢?”
小护士触电般甩开她的手,揉着被抓红的手臂,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和被冒犯的烦躁:
“哦,早被挪到一楼走廊应急床位上去了!”
“挪……” 乔念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揉 捏,那瞬间涌上的不是悲伤,而是足以焚毁理智的暴怒!
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血腥味,硬生生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吼压回了喉咙深处。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她像离弦之箭般射向楼梯间。一楼走廊深处,卫生间旁边弥漫着消毒水和排泄物混合的刺鼻气味。就在这个被光明遗忘的角落里,她找到了他们。
卢丹佝偻着背,像一尊布满裂痕的石雕,僵坐在冰凉的塑椅上。她的眼珠凝滞,空洞地望着床上那小得可怜的身影。
那孩子裹在洗得发白的被单里,安静地躺在带轮子的狭窄行军床上,仿佛一件被遗忘在仓库角落的旧物。
“丹丹。”卢丹的目光涣散了许久,才被那急促的脚步声和嘶哑的呼唤拽回现实。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朝角落疾冲而来的乔念,苍白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念念……你终于……”卢丹的声音沙哑,脸上是被恐惧和绝望彻底碾碎的神情。她试图站起来,膝盖却像融化的蜡一样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乔念冲上前死死架住卢丹瘫软的身体,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她心颤,这哪是扶着活人,分明是撑着具被绝望榨干的空壳。
“琪琪怎么样?”乔念心焦如焚地看向病床,目光触到女孩脸庞的刹那,心脏猛地一颤, 那张小脸 惨白得泛出青灰色,嘴唇干裂发绀,只有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起伏。
根本无需医生宣判,死亡的阴影已肉眼可见地盘桓其上!
“念念,”卢丹冰凉的手死死箍住乔念的手臂,“医院……药断了!从早上就停了……他们……他们不管了!”她的眼睛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凸 起着,声音濒临撕 裂的边缘,“她才六岁,连游乐园都没去过,大海都没见过。念念……她……她撑不过今晚了啊。”
最后几个字撕心裂肺,积蓄已久的崩溃终于冲垮堤坝,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她布满污垢和泪痕的脸颊。
乔念浑身剧烈地一颤。卢丹的哭喊和琪琪那张濒死的脸,像一把带着冰渣的尖刀,狠狠捅进了她记忆中最寒冷、最黑暗的角落。
无父无母……就该像野狗一样被踢开吗?!就该像块用脏的抹布,被人随手丢在恶臭的角落里腐烂吗?!
一股滚烫的岩浆猛地冲上乔念的头顶! 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迅猛而僵硬,带翻了旁边的空纸杯,冰冷的水污渍在她脚边迅速洇开。
卢丹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一颤,眼泪挂在腮边,愕然地望着她。乔念眼中翻腾的,已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近乎狂暴的、要撕碎一切的赤红怒焰!
“念念!你……你去哪?”卢丹带着哭腔的尾音都在抖。
“讨、回、公、道!”
乔念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刮过骨缝,带着淬过火的决绝寒意,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目光锁死的方向,是通往这冰冷规则核心的权力之路。
院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门口的小护士见乔念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下意识伸手阻拦。
“您找谁?这里是院长办”
“让开!”乔念一把推开她,高跟鞋踩在走廊上的声音像战鼓般急促而沉重。她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肖筱和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紧随其后。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六十多岁的院长头发花白,厚重的镜片后是一双阴沉的眼睛。他对面站着琪琪的主治医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两人脸色涨红,桌上还有一支被折断的笔和一张摊开的离职申请显然,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乔念的目光扫过这一切,但她的声音冷静而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