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眼底暗藏的情深,似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演变成?了另一种情感。
或许于他们二人而言,她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牵绊太多的责任。
“周大哥,还?有一事,需求你帮我。”
“我?想求周大哥在我?脸上略施小计,给我?一张能立于这世间行走的一张脸。”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我?,这世上也再无沈姝,周大哥你可愿帮我??”
沈姝目色坚定,言辞恳切,也不似说笑。
可她这番离经叛道的话?,听?得沈岚大惊失色。
“四妹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你害怕被兄长寻到,也不必要这样糟践自?己,去路我?已为?你打点好,你只需听?我?安排就好。”
“万万不可再任性妄为?,世上路有千千万,如何要用这样凶险的法子。”
换脸之术自?古以来,可以说沈岚闻所未闻。
即便周柏安医术再了得,也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毕竟用这假死药,已是够让沈岚心?惊不已了,如何还?敢再让沈姝冒险?
“三姐姐你信我?,这是最后一次。”
“哪怕是任性,也让我?赌这最后一次。
“这世上无我?,也不会?再起事端,就让他当我?这个人死了,也不会?因我?之故,连累旁人受苦。”
“三姐姐算我?求你了…”
就在姐妹两个争执不休,周柏安适时打断了二人。
“沈姑娘顾虑,也不是不可行,只不过周某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着周柏安看了沈姝一眼,欲言又止。
沈姝道: “周大哥不妨直说。”
又怕周柏安拒绝,不由补了句:“我?不怕的,我?信周大哥,一定可以帮到我?。”
周柏安见她一意孤行,想来是再劝也无济于事。
于是叹了声,继续道:“周某的确有法子可以帮到沈姑娘,只不过换脸之术,周某未在旁人身上试过,不敢保证能令沈姑娘满意,怕就怕…毁了沈姑娘这张脸…”
他看了看她这张脸,被他亲手复原了伤处的一张脸,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颜色如新。
即便再素净的衣衫穿在身上,配着她这张脸,也足矣让人见之不忘。
他眼里可惜之情,溢于言表,是以难以抉择,不知该否冒这样大的风险?
然而沈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哪怕不要这层身份,不要这张脸,她也不愿再回去从?前了。
毕竟一次次逃离,以为?可以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却一次次被抓了回去,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早已受够了。
她不要被再抓回去,不要被他寻到,她要堂堂正正活下去,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我?不怕,我?什么也不怕。”
沈姝想到这里,不再有片刻犹豫,只是目色坚定看着周柏安,用平淡得甚至无所谓的语气,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她心?里百转千回,至死不悔的一句话?。
“周大哥尽管在我?脸上试刀,只要能让旁人认不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也不怕!”
换脸之术,比易骨之术还?要复杂,医术上所言,比如义眼术,鼻翼再造术。
那?些?不过是对于受伤之人,重塑面部的一个精准调整,或令受伤之人,重拾信心?好好活下去。
那?些?不过是在本人面貌基础上,做出一些?必要改变。
可沈姝要求的是让旁人瞧不出,这个要求可以说无异是加大难度。
沈岚几时听?过这样荒谬的法子,可任由她百般阻拦,沈姝死活听?不进去。
她也拿她没办法,在术前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出了岔子,莫说毁了一张脸,怕是性命也不保!
沈姝一脸无畏,安静闭上了眼。
鼻息里又是一阵异香,不太浓烈,却足够醉人。
而后她听?到周柏安低声说:“沈姑娘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这句话?落,困意席卷而来,她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睡梦里,她极为?平静,周遭一切也似与她无关了。
漠北风沙很大。
记不清多久了?她在那?次睡梦里醒转过来,恍恍惚惚发现自?己睡在一辆骡车上,周柏安和她三姐姐沈岚,早已不知去向?
牵着骡车的是一个哑妇,脸上极为?和善,见她醒转过来,一边咿咿呀呀在她边上比划,示意她打开包袱看一看。
她包袱里多了碎银,还?有三姐姐留下的字条,字里行间让她多保重,她能看到上面浸湿透了的泪痕,将?一行娟秀小字弄花了。
她指尖一动?,轻轻抚弄上面一行小字,不自?觉勾起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