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正说着话,灵堂外传来脚步声,直至越来越近,而后是沈岚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兄长和嫂嫂守了许久,想必也累乏了,下半夜就由我和慧哥儿守着,兄长和嫂嫂先回?房歇着吧。”
“明日一大早还有宾客到场,少?不得兄长应承那?帮宾客,没精神怎么成?。”
说话间姐弟二人进了灵堂,慧哥儿眼圈还是红的,明显才哭了一场。
沈岚除了脸色疲倦,略显得苍白了点?,却也看不出多少?忧伤。
沈姝不禁想方才的话,也不知晓她这三姐姐可有听去??
可转念一想,就算听出了又怎样,这样惊天丑闻之事,发?生在沈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还差这一件么?
好?不容易平复情绪,她见到了沈岚和慧哥儿,才稍微缓和了点?。方才那?闷在心口的压抑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
慧哥儿见了沈少?珩,仍旧有些害怕,唤了声大哥哥,才吸了吸鼻子,抑制住眼里的泪花,躲到了沈岚背后。
兴许是那?次之后,沈岚出言相?劝,兄妹二人背着沈姝,谈了一个荒唐的条件。
二人倒也未再针锋相?对,也正是听了沈岚建议,没有因一个旁人,伤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和气,是以沈少?珩听沈岚如此?说,倒也未见反驳。
而是点?点?头,对她说:“三妹妹如此?说,也好?。”
又看向慧哥儿,沉声交代了几句,让他不要调皮,好?好?听三姐姐话。
说罢携手沈姝一块,出了灵堂径直回?房里去?了。
回?了房二人简单洗漱一番,脱了外衫就上?床歇下了。
好?在今夜他没打算折腾她,几乎是累得不行,沈姝沾枕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才发?现竟是在他臂上?枕了一夜,她下意识想要坐起身,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却被他摁在怀里:“再歇会,还早不急。”
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迷迷糊糊还未睡醒。
第126章 第 126 章 身子仍……
身子仍旧疲乏,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知?晓他并未熟睡,他睡眠一向比她?浅, 这个时候还能气定神闲, 搂着她?安睡到了眼下?,沈姝又岂会不知?他心思?
可她?心里?装着事, 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昨夜那些过往之事, 一直在脑海里?转悠, 当她?清醒过来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想要?问他,当初拆散她?和仲平哥姻缘,是不是也?是他报复父亲的一步棋?
毕竟昨夜里?那场过往之事, 令她?感触颇多, 一旦想到沈枝山为人竟是那样?阴险可怖,为了一己之私加害发妻,她?就恶心得胃里?翻涌。
她?就会不由自主?想到枕边人, 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们这对父子身上留着的血液,皆是一模一样?的肮脏。
那样?卑劣的人, 种又能好到哪去??
而?她?呢,极有可能是成为了牺牲品, 想到了这一切,那种透彻骨髓的冷, 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可再多的话堵在嗓子里?,哪怕问出口又如何,于她?而?言, 早已没有任何意义,她?绵软的身子贴着他胸膛,那样?乖顺依偎着他,眸里?却不见一丝温意,只余下?冰冷寒光。
停灵第二天,沈家来了不少宾客,其中不乏盐茶司那帮官员来府邸吊唁,沈姝未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王仲平。
他一身绯色官袍加身,衬得他身姿修长如竹,人就像一阵风从?门外进来,众同?僚相形之下?,他脸上神色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冷。
沈姝一身缟素,未施粉黛,除了头上戴着白娟花,浑身上下?再也?没有更多修饰,她?盈盈伫立人群里?,哪怕是草木美人,不见一颦一笑,也?足矣让人勾起心思。
昔日之情,历历在目,让他冰冷的心,泛起无数涟漪。
王仲平眸里?渐渐湿润,眼圈不自觉似又要?红了。
可到底在场人多,他只能竭力克制住,近身到了沈姝跟前,压抑在喉咙里?的情绪,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节哀。”
“多谢王侍郎关心。”短短一句话,她?也?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才忍着始终未抬眼,看王仲平一眼。
只因在这样?的场合,她?和他身份有别,她?不能不顾及点身份,在场许多人也?无人不知?,这位年纪轻轻,目空一切侍郎大人,放着好好的林家千金不理会,日前竟为了眼前的沈家新妇,大动干戈闹到了提刑司。
他们二人之间那挡事,哪怕是清清白白,却也?不可避免成了茶盐司里?头,那帮同?僚背地里?茶余饭后的笑话。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当着王仲平面揽沈姝腰肢,几乎不给?他任何机会,很快隔开了二人之间距离。
他发沉的呼吸声,也?能听出他此刻情绪极怒,眉眼里?却是恣意肆为,语气带着一抹轻佻口吻。
扬眉对王仲平说?:“王大人有心,妹妹有我这个夫君照料,就足够了。”
他说?这话时,妹妹和夫君两个字眼,咬字极重。
恣肆之态毫不掩饰,让他眼底戾气纵横,似要?压制不住,若说?此刻眼神可以杀人,王仲平已死?了不下?千百次了。
二人一向不对付,此刻却在这样?的场合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二人又是那样?的身份,一个新上任的盐官,一个在众多盐商之中的佼佼者。
又是在少府卿大人跟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前些时日望月楼一行,少府卿大人还特意打点了两位,让二人不计前嫌,握手言和,如何在面子上,二人也?得周全过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可心里?明明心知?肚明,男人之间的私心,总不免去?与对方叫劲。
更何况沈少珩心眼比针还小,能在此刻忍着不杀人的冲动,已是够大的克制了。
王仲平又如何不是?他性子虽温吞如玉,可夺妻之恨在他心里?,早已是越不过去?的坎。
他暗暗咬牙,掩在大袖里?的手指,隐隐被他捏紧,满是怨恨的眸,最终化作冰雪消融,转而?无视于他语带挑衅的言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才默默收回目光,压制住心里?那难抑的心思,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众同?僚见无好戏可看,纷纷又做无事人一样?,上前与沈少珩寒暄几句,才拱手告辞。
毕竟在官场之中,他们别的本事没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官僚之间的奢靡之风,虚假做派倒是沾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