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听那随侍亲口说出,四姑娘如何使计支走了他,又是如何瞒天过海,妄图逃离大哥儿。
他死也不会信,四姑娘那样娇滴滴的人儿,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除了四姑娘下的狠手?,哪个又能伤得了大哥儿?
现在看大哥儿清醒过来,那气得要?杀人的表情?,就算不用证实?,也足以?说明一切。
怀安怕再刺激他,也不敢再多问,只得含含糊糊说:“小的无用,找到大哥儿的时候,便不见…不见四姑娘人影…实?在是…”
后面的话结结巴巴,却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只因他看到沈少珩眼里的阴鸷,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怀安倒吸了口凉气,就连牙齿也打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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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第二天醒来,简单洗漱过后,携手?王仲平一块,打算去向周柏安辞行。
谁料他们才出了门口,周柏安倒像是未卜先知,已早早在门口侯着?了。
三?人见面俱是一怔,尤其是沈姝,毕竟昨夜里周柏安对她剖白,那样不顾一切,虽未有强迫之意。
可言之凿凿,固执得让她心生后怕。
这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像她兄长那样的疯子?缠上后的恐惧,让她心里像是紧绷的弦。
眼下见旁的男子?激进?,她就容易紧张,胡思乱想。
沈姝警惕看着?来人,语气有些发涩:“周大哥你…”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一把握住:“姝妹妹,你手?好?凉,是冷么?”
关切的询问,声音柔得像春风,听得她心里一阵发暖。
说话间,王仲平当着?周柏安面,自顾自解下身上衣衫,顺手?替沈姝披上,像是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这样的亲密之举,却不由得刺痛了旁人眼,甚至他的心!
周柏安只觉得荒唐又可笑,昨夜里明明她已和他说清了,偏偏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过来寻她。
一夜未眠的他,此刻满脸憔悴,可不等他出声,又听王仲平说:“若姝妹妹有些话你不便和少东家说,也可由我替你说,是一样的。”
王仲平看出沈姝紧张,决定?由他做那恶人,而后他抬眼看向周柏安。
正?色道:“少东家医者仁心,我和姝妹妹很是感激,只不过我们二人留下来,也叨扰了少东家太久,实?在是过意不去。”
“少东家和姝妹妹也相识一场,也算是一场缘分,只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须有离别的一天。”
“昨夜我也和姝妹妹商量好?了,打算今日向少东家辞行,至于剩下的诊金,我也会补给少东家,当做姝妹妹看诊的酬劳。”
就算性子?再柔和的男子?,也无法容忍心爱之人,被旁的男子?觊觎,窥视。
很快…空气里滚烫灼热,有种扑面的窒息感。
沈姝似听到一声笑,是周柏安发出的。
“沈姑娘你…想不不到我周某在你眼里,竟是那样的人…”
“你既想去留?何不和我说,是怕周某强人所难,不肯放你走么?”
“你未免…太小看周某为人了。”
他满目苍凉看了二人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了王仲平脸上。
那样一个他瞧不上眼的书生,此刻背脊挺直,揽着?身侧人,丝毫不俱他眼里的火色,他从来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只不过平生头一回爱上一个姑娘,偏偏她偷了他心,她却心里不曾有半分留恋。
他心里不甘心也好?,不忍放手?也罢!
好?似一切只能说过眼云烟,哪怕最后只剩下一点一滴的回忆,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执念罢了!
“周大哥…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沈姝结结巴巴解释,心里没来由慌乱。
到底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也不想伤他太深。
“罢…也罢。”可话未落,就被周柏安抬手?打断:“不必说了,什么也不必说了…”
他摇摇晃晃身子?,男人最后的一丝倔强,才让他支着?身子?,没有倒下去。
他目色一转,眼神飘向远处江面,末了丢下一句:“我周某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既沈姑娘决定?想走,我也不便多留,那么往后你…多多保重!”
说完人就像一阵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样落寂,沈姝心里也不好?受。
她也不知为何?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旁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让她禁不住快步追上去,唤了他一声:“周大哥…”
周柏安身子?一僵,却没有立即回头。
透过江面吹来的微风,他听到她声音,从身后传来,只听她说:“不管往后如何,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一辈子?感激你,念着?你的好?,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我愿往后余生,初一十五吃斋念佛,以?报周大哥的恩情?,愿周大哥一生顺逐安康,长命百岁…”
字字肺腑之言,却无关情?爱,不过是为了报答他救命之恩。
周柏安闭了闭眼,心里不禁自嘲笑了笑。
而后他不再停下脚步,沉声说:“不必了,忘了罢。”
“沈姑娘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