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她又做梦了,双肩乱颤:“不…我不要…不要回?沈家…”
像是被梦魇住了, 嘴里重复着?那几个字,那声音含含糊糊,轻得像猫儿在唤。
可沈少珩还是听?清了。
一张一合的红唇, 听?到她口里发出那几个字,一声又一声。
她说不要回?沈家!!
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模样,他哭笑不得,伸手轻抚她背脊,像哄孩子一样。
耐着?性子轻哄:“好…不回?沈家,不回?…”
“傻丫头别哭…”似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楼着?她柔软的身子,又轻轻叹了声:“你想要去哪,我都依你的,好不好?”
一语落,他低下头去,亲吻她哭红的眼睛,湿漉漉的颊,还有饱满鲜红的唇,那样甜津津的气?息,让他不自觉沉沦下去,他轻轻闭上眼,吮吸着?她口里的芳香。
怀里人没有推开?他,只是哭声慢慢小下去,被他堵着?红唇,有些微微的喘息声,轻轻落在耳边。
她仍旧困在梦里,没有清醒过来,那声微微的喘,是抑制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他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加深了这个吻,一路从?她红唇往下,游走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病态又迷恋,那样流连忘返,眸里像染了迷醉,只想着?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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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从?临安回?到金陵,足足用了半个月。
大?雪初晴,南大?街上零零星星,只有几家铺子开?着?门,昔日热闹的大?街,显得极为冷清,走动的人也没有几个。
“诶,这画怎么卖?看着?倒是不错,算少一点成么?”有人捡起摊上一副画,讨价还价起来。
青年一身洗得发白?的衫子,在寒风中被吹得凌乱不堪,他冻得发红的手指,正在摆放摊上的字画,闻言他扭过头,嗓音有些嘶哑,像是着?了风寒。
从?字画摊里头传来:“一文?钱一幅。”
那客人听?罢,摇了摇头,连连咋舌:“一文?钱,不能再少了?”
“寒梅傲雪,为有暗香来。”
“大?多?人之所以喜欢寒梅,只因它品性高洁,虽出自苦寒,仍傲然?不屈。”
“你若看得中,自是不会在意?这一文?钱,若看不中,哪怕我分文?不收,怕是你也不会要。”
青年一番话,说得客人哈哈大?笑,他爽快道:“好…说得好,好一句傲然?不屈,那这副画我就要了,给我包起来罢。”
马车驶过这条大?街,车内人身子一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像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她心猛地一跳。
她轻轻撩起车帘,往外悄悄看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字画摊上,形容憔悴的青年,着?一身单薄的白?衫,整个人清癯了不少。
一双眸染了清愁,胡子拉碴,哪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她的仲平哥,不过半年不见,竟成了这副模样!
也不过一晃眼,马车从?字画摊驶过,很快眼前的人和事,就消失不见。
她紧紧攥着?车帘,手指用力到发白?,直至身后那只大?手,抚上她僵直的背脊,她才缓缓回?过头来。
黑眸凝着?她苍白?的脸,将她失态的神色,全看在眼里,她也仰面看着?他,似毫不在意?他会如何想?亦或是迎来暴风雨似的愤怒。
他那样的人,何该去考取功名,而不是一蹶不振,穷困潦倒过一生!
而她呢,若不是眼前人从?中作梗,何该早就是他妻了,他们原本可以和和美美,共度一生!
想到了这些,她空落落的心,像是被人捏在手里,捏成了粉碎,一颗心早已是千疮百孔!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那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满眼皆是痛苦,眸里一片水润:“为什么你非要逼我不可…”
那样不甘心,心里的屈辱到了极点,她抬眼看他,一声声控诉:“我可以把你当男人,当做哥哥,可唯独没有男女之间?的爱…”
“为什么非这样不可…你知不知道…我心很痛…很痛…”那含怨的眸子,红得似血。
她攥着?他衣襟,恨得咬牙切齿:“我明明可以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恨你…”
她一声声说着?,情绪激动之下,身子无力滑下去,软绵绵半跪在地,像是一摊烂泥。
他搀着?她一只胳膊,另只手揽着?她细软的腰肢,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将人再次拉入怀里。
他俯眼看着?她,可她却不依不饶,大?骂他混蛋!
从?踏入金陵境地,她情绪就已经在崩溃边缘,这会无意?路过曾熟悉的字画摊,过往记忆就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入她心口!
她如何忍受的住?像是疯了一样,对他又踢又挠,尖锐的指甲划破他手背,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他皱眉看着?她发疯,看着?她唇角的苍白?,她痛,他难道就好受?只不过要比起痛,也不知是谁更痛?
看着?她雪白?的脸,成了透明色,那一瞬被胸口灌满的戾气?,也瞬间?消散,破天荒的他没有生气?,反倒是纵容地将她越拥越紧。
在她耳边说:“为何不能是我?”
他低声问她,嗓音带着?喘息,任由着?手背上鲜血淋漓!
她似听?到他说了声:“从?很早很早的时候,我早就心悦于?你了…”
“比那个书?生还要早,为何你就不能看我一眼?”
“小骨,你好狠的心!为何要这样待我呢?”那声音轻得像风,轻轻落在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