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记得姜佐曾经的交代，沉声道：“姜家历来兢兢业业，守卫边境，保家卫国，毫无缘由便要带走她们，不怕朝臣寒心吗？”

进来的姜家军有数十人，立刻举起长矛，对准羽林卫。

羽林卫却有三十多人，都拿着长剑，为首的更是嚣张，“你们挡皇上的路，就不怕皇上寒心？”

“不想死便放下武器，全都带走。反抗，一个不留！”

羽林卫的杀心一向很重。

姜家军看向姜老夫人，现在整个姜家的主心骨便是她。

二舅母和大舅母脸色惨白，都拉着手，看向姜老夫人，低声道：“都听您的。”

死便死了，反正开国功臣的九族都死光了，她们能活到现在已算侥幸。

姜老夫人拄着拐杖，苍老的眸看向羽林卫，一言不发。

许是，经历太多，早就不会害怕了。

她比任何人都镇定。

她想起说要给她一个太平盛世的姜佐。

想起那两个说等边境稳定，便要回来陪着她的儿子。

想起明明有一个那么好的竹马，却为了姜家，转身入宫的女儿。

还想起可以享福，却选择回宫拿一个公道的沈染。

还有姜墨，这孩子忠厚仁慈，最讨厌纷争，却还是跟着沈染回京……

姜老夫人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再睁开时，眸色锐利，“皇上既然下此狠心，那老身便抵抗到底。”

她不知京城状况，却不想成为孩子们的累赘，更不想束手就擒。

姜家军和羽林卫打起来了。

二舅母和大舅母扶着她走向一边。

她看着姜家军一个个倒下，眼眶发红，却像在回忆般，一字一句道：“启元十六年，老身夫君姜佐，为应凰大帝沈烁挡箭，九死一生。”

“沈烁曾说，视我夫君为兄，欠他一命，往后日子，福难同当。”

启元十六年，也就是前朝乱世，难民遍地都是，老皇帝起义之时。

“启元十八年，攻下一城，应凰大帝沈烁曾说，若往后黄袍加身，也尊老身夫君为兄，半壁江山为他所有。”

“启元二十六年，应凰大帝攻至京城下，曾说江山是他和万千兄弟一同打下，永不忘初心，永不苛待兄弟。”

姜家军又倒下一个，姜老夫人眼里似有泪光，“我夫君姜佐，从未惦记皇位，从无叛心，得知皇上猜忌，铭记昔日情义，甘愿退守边疆。”

“但他依然遭人毒害，身死他乡。”

“我两个孩儿，多次征战不曾出事，平复一个小小的战乱，却莫名中陷阱身死。”

“开国功臣无论退隐与否，千里追杀，一个不留。”

姜老夫人看着最后一个姜家军倒下，语调颤抖，“皇帝不仁！我戚珍，也绝不妥协。”

“祖母。”姜缘不知何时睡醒，跑出来瞧到一院子的尸体，都吓呆了。

羽林卫早就杀红眼，瞧到有小孩子蹦跶，一剑便劈过去。

姜老夫人看到了，扔下拐杖上前一步，抱住她背过身。

忽然，背部一痛，她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祖母！”

“娘！”

姜家人都慌了，那些丫鬟奴仆本还害怕，但瞧到姜老夫人倒下也红了眼，拿起地上的剑要上前搏杀。

姜家一直对他们很好，就算是刚刚，姜老夫人也不曾把他们推出去。

为首的羽林卫瞧她倒地，知道任务完不成，脸色也不太好，挥了挥手，“反抗，便全杀了。”

此时，门外似乎有响动。

谢厌离的苍龙卫才赶到姜府，便看到血流成河。

“救人，快。”

苍龙卫穿的是黑衣，蒙着脸，进去便和羽林卫混战。

虽然只有十多人，但对付早就经历了一番厮杀的羽林卫卓卓有余。

姜缘蹲下来，瞧到姜老夫人倒在地上，不停摇着她，只会哭，“祖母，祖母，你不要躺着，你说了要给我做风筝的。”

二舅母和大舅母也走了过去，扶起姜老夫人，只看到一背的血，刀痕深入骨。

她们瞬间红了眼。

“别哭，将门的孩子，只能流血，不能哭……”

姜老夫人还没说完，手伸到一半，垂了下去。

为首的苍龙卫看到姜老夫人，立刻过去探了探鼻息，又喂了她一颗药，抱起她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