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依坐在沈染床边，瞧床上似乎熟睡了的姑娘，看了半会儿，很嫌弃。

“不是说自己挺聪明，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要是我把耶律砚叫来，你就要嫁西蛮了。”

床上小姑娘一动不动，软软糯糯的，好像能任人摆布。

沈柳依垂眸看着，欲言又止，道：“我这次没害你，你得感激我，叫我皇姐。”

没反应。

她想等沈染醒来，便坐在床头。

好久没试过和沈染在一个屋内，这么平静地相处了。

她觉得有点微妙。

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她想起好久前的一件事。

那会儿沈染大概五岁。

那次，父皇带了母后和淑贵妃去狩猎场，她和沈染也跟着。

晚上父皇留宿淑贵妃房里，沈染便去找她。

刚好她长大了，自己睡一个房。

她开门时，看到沈染抱着枕头站在门外，鹿眸水盈盈，嗓音软糯糯的，“皇姐，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我被父皇赶出来了。”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连忙拉着沈染进屋，还拍胸口保证道：“放心好了，今晚皇姐保护你。”

但那晚下雨，雷暴雨，她怕打雷。

窗外电闪雷鸣，她吓得和沈染一起躲被子里。

沈染瞧她那么害怕，还说：“六皇姐也怕打雷，但染染会保护皇姐哒。”

那黑白分明的眸就这样看着她，很诚恳很澄澈，当时她想，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九皇妹。

只是谁也没想到，回宫后，一切都变了。

母后说淑贵妃抢了盛宠，还妄想做皇后，她不是男孩子就算了，还和那个小贱种玩闹。

还说，她懂点事儿，当晚就该推沈染下山。

母后又说，沈染小小年纪就心机深，她被抢了宠爱都不知道。

母后还找人杀了沈染养在咏荷殿的小猫，扔在她的寝殿里。

沈染气呼呼跑来，看到地上的小猫尸体，哭着抱了起来，骂了她一句，“坏人，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就离开了。

那之后，她们变了死对头。

“你那只小花猫不是我杀的。”沈柳依想着反正沈染听不见，嘀咕道：“你后面养的野猫经常来骚扰我，我都没找你算账。”

“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端庄高贵，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别扭地说了一会儿，她又道：“我嫉妒你有淑妃娘娘那样的娘亲。”

沈柳依说着就眼眶通红。

她从小被皇后教导要端庄要守礼要温柔，要她永远对着外人都挂着一副假面，学所有她不爱的东西。

但沈染不需要。

淑妃娘娘只想她开心，就算胡闹得拽父皇的胡子，淑贵妃也是一句不骂的。

那天沈染拦着谢厌离要玉佩，她在暗处也看到了。

她羡慕沈染那么勇敢，嫉妒她可以那么胡闹，恨她就连这样……也没人讨厌她。

而她就像见不得光，只能偷窥人的可怜虫。

她不知道她还在絮絮叨叨，沈染的手动了好几次，都有点装不下去了。

沈柳依轻声道：“耶律砚很坏，他说要是你嫁过去，他就天天把你绑起来打。”

“还，还要娶很多个娘子，再把你送给他父皇……”

“这种坏人，你别嫁他。”

才说完，沈染已经睁开眼。

她也没注意周围动静，太失落了，这一刻她把沈染当树洞了。

但忽然，细细的嗓音传来，“你找耶律砚了？”

“刚去的，还泼了他一杯茶。”沈柳依很神气，下巴抬得高高，“本宫最讨厌这种不正经的坏种。”

才说完，她发觉不对劲，转头一看，沈染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眸看着她。

沈柳依傻住了，“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一直都没睡，就听见你在嘀嘀咕咕。”沈染一脸正直，完全没有捉弄人的心虚感。

沈柳依炸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你还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