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殿下,我们今天没法到镇上了。”
车夫拉了几次缰绳,呼了口气,道:“积雪太深了,有些山路还结了冰,我们硬要过去,很危险。”
“不如,等明日雪停再继续。”
沈染撩开车帘看了看,前方白茫茫一片,看着就冷,马匹也有点体力不支的模样,踢着马蹄不想前行。
她嗓音细细地道:“那在这里扎营,会有危险吗?”
她还记得贺朝吓她,山上有很多野兽昆虫。
贺朝笑了笑,“殿下放心,我带来的几人都会武,结伴在一处,不会有问题。”
都这样了,沈染也没意见。
玉竹大概想到她身体不适了,拉了拉她的衣袖想说什么,她看向玉竹,摇了摇头。
只是有点不舒服,又下大雪,总不能让人为了她硬要赶路。
她就算是骄纵,也不是不讲道理。
“我待在车上就好,你帮我烧个暖炉。”沈染轻声道。
玉竹瞧着她应该没什么大碍,才应了声。
贺朝这次带来了六个人,得了令便开始铲雪生火。
这入夜了更冷,还有不明野兽的叫声,沈染抱着弄好的暖炉,还是觉得浑身又烫又冷。
要是在皇宫,她就得闹了,起码得让几个宫人围着她转,再惹来父皇。
母妃以前就教她,适当时候得闹一闹,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但现在外面全是护着她的人,他们也不好过,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硬是忍住了。
“殿下,生好火了,在马车里太久反而会闷着。”
贺朝的嗓音传来,沈染想了想,才抱着暖炉下去。
她藕色的襦裙外又披了厚厚的狐裘,有些发红的脸蛋都快埋到狐毛里,整个人瞧起来很娇很弱。
坐到火堆旁,就窝着不动了。
贺朝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当年皇帝下毒,阿钰伤了身子,你也不至于底子那么差。”
要是姜钰嫁的是他,那生的孩子大概是幸福的,可能从小练武,长大了又能追求他认为快乐的东西。
反正贺朝不缺钱。
沈染顿了会儿,才道:“你有这时间感叹,不如说说姜家的事儿,总是说去到就知道了,现在告诉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想找点正事转移一下注意力,总觉得越夜越冷得晕乎。
贺朝很爽快,“我不说,是怕殿下失望。”
沈染瞅了他一眼。
他才道:“姜佐过世后,姜佐两个孩子也接连身亡,姜家只剩一个义子和老弱妇孺,军心动摇,他们找过你们帮助。”
“但阿钰和你都没回音,他们恨上了你们。”
沈染抱着暖炉听完,蹙眉道:“母妃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是有人截了他们的消息,故意不让母妃知道?”
“是父皇。”
怎么想,也只有她的父皇会截取信函,离间母妃和姜家。
贺朝拨弄着柴火,笑道:“这不重要,也没人信。”
淑贵妃盛宠,谁信她和皇帝离心?就连她逝世没入皇陵,皇帝打的也是思念爱妃,不愿下葬离得皇宫太远为由。
沈染看着柴火一会儿,很快便明白了,“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相信我,接纳我,并且知道真相。”
贺朝点头。
沈染向来聪明,一点就透,压根不需要多言。
她的鹿眸映着火光,再一次感受到权力斗争的残忍,好像谁都可以牺牲。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已经在和亲的路上,任人鱼肉。
如若做了,那就得拼命往上爬,直到没人能把她拉下来。
她吸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只可惜没有小本本写她的计策。
“殿下,你是打算直接说出来吗?”玉竹帮沈染烤着鸡,大概是等待的时间也无聊,还猜了一下,“这招就叫论真心?”
沈染哭笑不得,“都这样了,谁还听你论真心。反正到晏城,你就知道我会怎么做了。”
说起真心,她忽然就想到谢厌离。
他们这样的关系,大概是说不清了,也不知道狗男人是困在山里,还是早就去了晏城。
要是去了那正好,不需要夜晚再那样……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