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戈一听,就不说话了。
“咱们不能总是拘着他,对不对?”水生也很犹豫,“他还这么?年轻,咱们不能让他在家里过几十年。”
“可……”唐弈戈刚要开口。
“他从?小就听话,家里的安排从?不反抗,你让他老老实实的,他就老老实实住下,一刻都没叛逆过。可是……当年陈念国的事?,是我和二?哥留下的隐患,小宝从?小到大已经很辛苦了,他也没有怨过家里。”水生悔不当初。
“他就算一辈子?躲在家里,我也养得起。”唐弈戈说。
“我知?道,但咱们不能这样做。从?明天起,从?老大到老六我要重新培训,陈念国那边我主动去找,我来解决这桩事?。”水生说。
唐弈戈拿起咖啡杯,看不出同意?还是没同意?。
10天之后,白洋在周六起了个大早。
昨天唐基德告诉他今天那个画展会开,就在艺术馆聚集地798,白洋打算去看看,“验收”一下唐誉的辛苦成果。
798这时?候人挺多,在众多艺术馆里,这次以?“自然”为主题的画展格外好找,门口摆放着两大排花篮,阵仗不小。唐基德和岑书卉作为明面上的策展人已经到场,正在和媒体接洽,白洋打了个招呼,领了一份画展简介,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画展简介上有参展的艺术家介绍。
唐誉还真是言出必行了。白洋拿着那份简介,仿佛捏住了这些艺术家的独木桥。他站在原地笑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和唐誉在街边吵架那天的情景。
算了,看展吧。白洋把简介收好,在画展里兜兜转转。主题是“自然”,但画作风格却?不拘于此,每个人都有独特的细节之处。白洋对艺术品一向没什么?鉴赏能力,只能根据本能判断“好不好看”,而这个好看程度还是主观评分。
直到他忽然间转了个弯,来到了一条小巧的走廊。
走廊的两侧挂满了画作,全部都是羊。
第35章 烟圈 那种清冷又不冰冷的干净气息,让……
很?多只?羊。
白洋从来没见过以羊为主题的画作, 可能是这个形象不怎么讨好吧。没有牛那么喜庆,没有小猫小狗那么可爱。唐誉还?说羊在国外是什么……邪恶的象征。
可眼前的羊,却让他感受到了写实和清新。
画作里的小羊都那么可爱, 白绒绒软绵绵, 未经沧桑,头?上顶着犄角, 对新世界充满好奇。白洋缓缓走进廊道, 对艺术毫无见解的他学着鉴赏, 试图看?出这里面的艺术价值。
不再?是价格,而是价值。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走很?缓。让一个习惯奔跑的人慢下来很?难, 顺着画框, 仿佛已经铺出了第二条路。光线渗透进来, 烘在皮肤上温暖干燥。
有的羊在奔跑, 有的羊在睡觉。在看?到一群羊飘在河面上渡河时,白洋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他知道这是什么, 是生日?礼物。
他从来没告诉过别人的事, 第一次告诉了唐誉。不知道为什么吹蜡烛, 不知道庆祝什么, 白洋用藏在心里的秘密本能抗拒着这一天的到来, 4月19日?被反反复复标记, 又刻意故意忽略过去, 当作无事发生。
再?一转弯,他来到了一个侧室。房间是一片柔和的橘粉色, 和走廊的洁净简洁风格迥异。白洋不确定这是租赁场地本身的装潢风格还?是有意改之,但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确认其?他。
在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幅长宽大?概都有1.5米的巨型画作。
一只?羊在吃草。
绿色草地无边无垠, 蔓延到天边,分不清了边界线。
白洋的边界线也在模糊,湿润,最终和天边不确定的光线融为一团。画里的火烧云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燃烧,晚霞降在人的额头?上,都带着时光荏苒和岁月如梭,每一丝色彩都有着墨重点。白洋忽然觉得肩膀很?沉,大?气压变强了,挤压他,占据他,逼近他。他从脚下走进画布,漫无目的游荡在绿茵之上,草叶扫着他隐隐作痛的膝盖,又不失为一剂良药。
白羊在草地中间。
几分钟之后,白洋如梦初醒,走向了那幅画作。他第一时间寻找着右下角的标注,画家?名叫田佳佳,应该是一位小姑娘。画作的名称就叫做《白羊》。
价格是……5,0000。
白洋盯着这几个数字,一盯就盯了几十秒,最后摸了一把标注,还?是退了回去。
整个画展很?成功,最起码从白洋的视角来看?,真的很?成功。唐基德和岑书?卉认真负责,一会儿张罗拍摄视频,一会儿和开?幕主持人对接。接待室变成了化妆室,有专业的团队服务于主持人的装扮,媒体已经汇聚一堂。
现场出片的二维码就贴在进口?处最显眼的地方,所有人都能拿到自己?第一手高清资料。
白洋拿了一杯粉色的香槟酒,桃子味儿,没什么度数。他没打扰基德工作,再?次转换工作视角,评估着这一场展览下来会有多少收益。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那人没认出自己?来,可白洋从小就有着人脸识别的过目不忘本事,眨眼间认出了他。
就是上次在珍珠画展上面,和自己?聊过天的那位讲解员。他还?和自己?聊过“太阳系”,讲了一些宇宙天体的知识。
两人擦肩而过,白洋心领神会,这人的出现意味着画廊代表们该到了,真正的买家?正要上场。
那自己?就先撤退吧,一会儿忙起来,唐基德和岑书?卉更顾不上自己?。白洋发自内心地希望今天能卖出一些,让每一幅作品都找到真正欣赏它?们的顾客。
人越来越多了,进口?处甚至要排队,两边才能错开?。鲜花比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要多,各路人马都来庆祝本次画展顺利开?幕,其?中不少人应该是给壹唐拍卖行一个面子。白洋也参与过策展,虽然他本身并未单独担任过策展人一职,可其?中的难度可见一斑。
能在这样短时间内就准备好,大?部分人看?的还?真就是壹唐。
离开?画展,白洋点了一支烟,顺着台阶走下去,一阵风刚好吹向他。他浑然不觉地停下了,用力?分辨着方才有没有闻错,好像闻到了岩兰草的香气?
那种清冷又不冰冷的干净气息,让他想起哈尔滨的大?雪。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岩兰草?北京更不会有这种植物。唐誉曾经说过,他过生日?的时候才是岩兰草长好的季节,而且这种草不会长在北方。就算是春天,北京一场倒春寒下来,岩兰草就全部活不下去。
那为什么又闻见了?白洋抬头?寻找,又一阵风吹过来,几米之外的唐誉和香气一同抵达眼底。
唐誉站在一棵树下,笑得那么自然,仿佛这一段时间的不见都是假的,两人只?是转了个身,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白洋快步朝他走去,一走就走到了面前。
“喜欢么?”唐誉率先开?口?,“生日?快乐。我这算是给你补上了,以后你?可别再?翻旧账,说我专门挑你?过生日那天和你在大街上吵架,害你?一碗长寿面都没吃好。”
白洋认真地看?着他的面孔,看?了又看:“你怎么出来了?”
“偶尔也得放放风吧。白队可真是的……”唐誉看?向他指尖燃烧的香烟,“不奖励奖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