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伸出两只手,其?中一根手指裹着创口贴。屈向北抓住他两只手:“你闭上眼,深呼吸,把我想象成屈南,然后试图放手。”

深呼吸……白洋跟着照做,几十次的呼气吐气,他手里拉着的不再是屈向北,而是屈南。是小时候的屈南。

屈向北自学过?催眠,白洋在接触屈南时,就?很容易退回到他们?小时候的孤岛状态。“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小时候,好多人要打我们?。”白洋深皱眉头?。

好多好多人欺负他们?,因为屈南死了哥哥,自己?家破人亡。那些人把他们?的书包扔到厕所里,剪坏他们?的校服,在他们?的跳高鞋里放刀片。鲜血如注,屈南的脚破了,白洋站在远处,想要冲过?去。

“他们?说?,我们?是扫把星。”白洋痛苦地回忆,“没关系,等?我们?长大了就?好了,等?我们?长大了就?好。”

“所以,现在你们?已经长大了。”屈向北稍稍松了松手。

白洋一把将他的手抓回来。不行,不行!

两人一起上下学,躲过?埋伏的同学,互相检查对方的鞋里有?没有?钉子。就?连上洗手间,都是一个人在里面,另外一个人在外面盯着,单独一人就?会被锁在隔间里!他们?的作业必须直接交给?老师,不能交给?课代表,否则就?会被抽出来扔掉!

“白洋,你和屈南已经长大了,已经长到够大了。你们?已经有?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你们?以后会有?自己?的恋人和家庭,没有?人再敢动你们?一下。”屈向北再次松松手指,放白洋的手往外走。

长大了吗?白洋感觉到那双手再远离。

不行,他又给?抓了回来。体测的时候他们?一起盯着成绩,发?誓要冲到全国?第一线,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杀出一条血路。

“放手吧,屈南已经长大了,你也大了,白洋,你得认清事实。”屈向北缓缓说?,“屈南的病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保护不周。而且你也安慰不了他。他受到刺激,需要的人是陈双,你陪着他没用,除了陈双谁也不能。”

白洋脑海里的他和屈南开始长大,开始长高。屈南的身边多了另外一个男生,脸上有?一块胎记,叫陈双。

“你身边也有?了另外一个人,叫唐誉。你不能困在过?去,让身边的人一直失望。体院永远是你的家,可是你不会一辈子拴在这里,你转过?身,走到唐誉身边去,用你这双手拉住他。”屈向北这回完全松开了白洋。

手里空了,白洋还想再抓一把,手心里只有?空气。唐誉来了,那样沉甸甸的目光。

“放手吧,去找唐誉。”屈向北摸了下白洋湿润的眼尾。

白洋如梦初醒,大喘着气睁开眼睛。

下一秒,他拿起手机,回复了谭玉宸:[我去,你到时候来接我。]

第104章 我来抢婚 白洋攥着他的彩票,站在兑换……

唐誉正准备进行电话?沟通, 谭玉宸推门而入:“回?了回?了!”

杨宇文转过头去,好家伙,就这么水灵灵地进来了, 你和唐誉是一点都不见外。

“回?什么了?”唐誉忐忑。

“他说让我到时候去接他, 他说会给我发地址。”谭玉宸高兴得?都顾不上杨宇文了,冲过来抱住唐誉耳语, “这是真?要抢婚?”

唐誉有几秒的恍惚, 在玉宸的摇晃中置身事外。可是他拿过玉宸的手机, 白洋的回?复又清清楚楚。

“好,那你到时候去接他。”唐誉用抿嘴唇来压嘴角, “别开你的车, 开我的车。”

“你不去啊?”谭玉宸松开他, 这……这明摆是两个人说开了, 想?明白了, 他还以为唐誉会一起去呢。

“我不去,我在酒庄等着你们。”唐誉还拿捏了一下姿态, 白洋要是早早想?明白, 自己也?不至于憋这么久的委屈。台阶给他了, 他自己走下来。

大不了……等到他下车, 我第一时间过去接。

唐誉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旁观者清, 这种改变在杨宇文眼里格外明显, 就是两个人吵架突然吵好了的放松。等到谭玉宸笑嘻嘻地离开SVIP办公室,杨宇文通知《灵山》的拍主?可以拨号, 半分钟后,唐誉的工作手机响了起来。

咳咳。唐誉清了清嗓子,尾调上扬:“你好, 我是唐誉。”

“唐组长?,您好。”那边是一个浑厚的女中音,“我是《灵山》的拥有者,谈山灵。”

“谈女士,你好。”唐誉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原本以为《灵山》会流拍,没想?到让“山灵”拍走。

“我给您打这个电话?,是不是过于唐突了?”谈山灵在那边娓娓道来,“其实我关注这幅画很久了,那时候这幅画还属于山海经系列。我很喜欢山水系列,可能和我本人的名字有关系吧,一直在搞这方面的收藏,就想?着这次春拍会将它收入囊中。”

唐誉并不觉得?她唐突,只是奇怪:“但是这幅画后来发生了不少波折。”

“是,确实是不少的波折。”谈山灵表示认同,“新闻发布会那天,我去了现场。”

“你去了?”唐誉对?那日的来宾没什么印象。那天他的关注点在发言,后来白洋还出了事。

“我在现场,赶在展拍会之前见到了这幅画的真?容,同时,也?见到了这幅画的真?正创作者。”谈山灵回?忆,“属实令我异常震撼,我万万没想?到如此巍峨的山石出自于一位纤弱的女孩儿之手。那天您的表现也?令我记忆犹新,非常精彩。”

“过奖,过奖,那都是我分内之事。”唐誉转了个弯儿,又问,“不过,发布会之后,谈女士不担心这幅画的价格跌落么?因?为很多人都是冲着‘林雾’这个名牌效应去的,而不是田佳佳。”

“名牌效应赋予价值,这是亘古不变的长?线,但我欣赏的,偏偏是这幅画的一路坎坷。”谈山灵掷地有声。

唐誉不知不觉坐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幅画应该算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我手里有一所收藏馆,希望能和壹唐拍卖行合作,成?立一个基金会,为画作保值垫底,同时也?为世?界上更多的田佳佳发声。她不是唯一的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您觉得?呢?”谈山灵问。

唐誉考虑了两三秒,一个新的项目开始成?型,画出了一片蓝图。“这件事我们可以面谈,我代表个人非常有兴趣合作。”

“我预料到了,那天在发布会上看到您一片热忱,我就知道您是这种人。”谈山灵给出条件,“《灵山》将会是基金会的启动钥匙,我会把它放在收藏馆的进门处。”

“好,我会让我的秘书?确定面谈时间,希望咱们沟通愉快。”唐誉站了起来,从窗口?眺望出去,心情难以自控地波动着。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家里人就走在了先驱的道路上,斩断荆棘,将“没路”变成?了“路”。

自己的力量虽然微小,无?法和家人相比,但也?想?做类似的事情,不负家族荣光。

傍晚时分,唐誉自己加了个班,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他回?了金舆东华,却在这时候收到了陶文昌的消息。

陶文昌:[唐部长?你在公司吗?我去找你,聊聊白队的事。]

聊这个……唐誉就不含糊了,把坐标发给了陶文昌。他和陶文昌一起在学?生会合作多年,都是非常信得?过的人,没什么可瞒着。

然而直到陶文昌进了那道门,才发觉自己的想象力多么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