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弯下腰行礼,目光透过缝隙看出去。
忽地,大堂里刮起一阵风来,吹得红绸乱舞。
在?距离面前的人只?有半寸距离时,白离头上的红喜帕被风卷过了头顶,紧接着?,他看见了喜服鬼扭曲的面容,如腐烂死尸一般,溃烂脱落的皮相上,一双泡的泛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白离惊恐地瞪大双眼?,饶是他胆子再大,此刻也被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礼毕,送入洞房!”喜婆再次高?声呐喊。
白离一把掀开红喜帕,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黑红色的长棺。
喜服鬼的尸体已经被拖入了棺材。
他下意识地想?逃,可来不及了,几个家?丁用红喜帕重?新蒙住他的脑袋,在?他脖子间缠麻绳,狠狠地勒住。
白离呼吸困难,疯狂地挣扎,随即双手与四肢也被麻绳紧紧捆绑住。
没时间了,他在?被装进棺材之前,费力摇响了手中的铃铛。
眼?前的视线黑下去,白离被丢进了冰冷的棺材中,外面唢呐声变成?了哀乐。
头顶上,发出一锤一锤的声响,长钉被一寸一寸敲进棺材,白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江扬只?说要在?拜堂成?亲之时召来纸人替换自己,也没说如果?来不及召唤纸人就被封进了棺材应该怎么做。
白离没料想?会发展这么快,一时间心里慌乱起来。
他躺在?一具冰冷的尸体上,奋力挣扎了几下,嘴巴够到了红喜帕一角,用牙齿咬住狠狠扯了下来。
“日**!”白离喘着?粗气,大口?呼吸着?空气。
喜服鬼就在?他底下,没有动静。虽然这里面没灯,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但一想?到自己是与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共处一室,白离心里还?是犯怵。
铃铛已经摇了有一会儿时间了,但是他还?没收到风子廷烧来的纸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召唤进棺材里来。
另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现在?棺材里面已经有一个秦小姐了,如果?再来一个纸人,那?就会出现两个秦小姐……他该如何以假乱真替换掉自己?
正想?着?,一个轻飘飘的什么东西落在?了他身?体上。
白离神经一紧,幸好捆住他双手的麻绳并不是死结,他挣脱一只?手摸过去。
触感粗糙,有些硌手。
不过有腿,有手,还?有脑袋,是风子廷扎的那?个缩小版秦鹿纸人。
白离松了口?气,指腹摸索着?找到纸人的脸,两个微微凹进去的地方就是眼?睛。
不管喜服鬼会不会发现有两个秦小姐,他现在?都只?能先给纸人点上眼?睛。
棺材里的空气已经很稀薄了,白离手伸进喜服袖子里,找了半天才摸出一小坨胭脂,那?是他从秦府出来时顺手偷的。
给纸人点眼?睛有禁忌,不能用血,尤其是自己的血。虽然现在?他用的是别人的身?体,那?谁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流血,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做了准备。
伸手不见五指的棺材内,白离将胭脂抹在?指尖上,然后艰难地在?纸人脸上找到眼?睛的位置涂上去。
因为有一只?手被压在?背底下,所以他光点一只?眼?睛就花了好几分钟。
缺氧已经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每一次呼吸都很艰难,但白离强撑着?,在?为纸人点另一只?眼?睛的同时,默默在心里做赌。
冷汗从额头滚落,终于,他点完了纸人的双眼。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一轻,束缚住他的麻绳失去了控制,接着?他附身的那具身体消失了。
但白离却没有摇响铃铛,他张嘴默念一个名?字。
一遍,两遍……
在?念到第三遍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猛地从棺材底伸上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白离眼?睛瞪大,瞳孔急速溃散,几十秒后,在?棺材里面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
“不要脸的臭婊子!”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
“做了老子的侍妾,还?敢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那?副贱相,那?贺家?的人瞧得上你吗。要不是老子当年收你做妾,帮你那?赌鬼弟弟还?了债,现在?你们?秦家?早就被抄家?饿死街头了!”
“给老子戴帽子,私会情郎是吧。”白离被狠狠踹了几脚,“丁枝那?贱婢说你与贺云之青梅竹马,你想?嫁的是那?病秧子,我?呸,老子撕烂了她?的嘴巴。”
“你想?嫁给他,他能救你们?家?吗,一个婢妾生的庶子,躺在?床上连医治的钱都拿不出来的废人,你指望他能带你逃到哪里去?”
头顶啐了一口?。
“老子今日饶你一次,如果?再让我?抓到你们?这对狗男女有来往,老子先送他归西,然后再把你卖到青楼万人骑,看到了黄泉底下他还?要不要你!”
白离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喉头被腥甜填满,窒息的感知迫使他的意识渐渐清晰,一段不属于自己记忆从脑海冒了出来。
他理了半天,才把这段记忆理清
原来,要配阴婚的喜服鬼与秦鹿早就相识。
记忆里的内容告诉白离,这里的时间线是他们?的前世。
在?前世,秦鹿是出生于青河镇大户人家?的小姐,与喜服鬼贺云之从小青梅竹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