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盛身旁站着?两个身影, 除了与他们一块儿从普陀岛回?来?的乾小溪外,已经恢复正常的苗森也在。
估计是昨日?乾小溪的突然逃跑把?他吓到了, 少年的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安静地站在旁边向他们敬酒道谢。
敬完酒,乾盛便让他们离席去休息, 临走时,白离看?见?乾小溪对苗森的态度已不复往日?那般热情,心中不禁有些?替少年感到惋惜, 他们之?间的感情本无差错,错的是后来?居上的另一个灵魂。
如果他知道乾小溪与他在一起时,喜欢的却是另有其?人,一定会很伤心吧。
白离目送两个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知为何,身处在这热闹的环境里,他片刻也开心不起来?,满脑子都是池神阵里那漫天雪花坠落的场景。
他下意识地举起酒杯,对着?空气停顿半秒,然后才一饮而尽。
乾盛已经开始领人来?桌上混眼熟了,风子廷所料果然不错,那些?生意人每个身上都藏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想趁着?这机会结交一些?阴阳师为自己办事。
有想要驱邪的,也有生意方?面不景气想找人做法的,白离大致听了几件,觉得索然无味,便也不听了。
茅山协会对于主动找上门的生意照单全收,喝了几口酒后开始侃侃而谈,江门这边,有风子廷这个首席大弟子在,也用不着?白离出?面与他们打交道。
酒意上头,白离趴在桌子上,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手心。
那个‘九’字在九邀走后,就已变得黯淡无光,却始终没?有消失。
无助与彷徨占据了心神,他这才开始懊悔曾经,想起入庙的前一夜,他甚至都没?给九邀一个好脸色。
如果算得再远些?,那便是从两人相识起,他就从未给将对方?放在心上,可为什?么偏偏在他死后,自己才开始想念过往?
难道这就是人惯有的犯贱心理吗,白离苦笑,眼里多了几分落寞。
“怎么了?”不远处的江扬一直在看?着?他,见?他情绪低落,便坐近来?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白离收起一团糟的心情,对他摇摇头:“只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坐着?休息一下,少喝点酒。”
江扬夺了他手中的酒杯。
白离抬眸看?他一眼,见?他背后的乾盛正带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生意人涌过来?,默默起身拿了瓶酒,然后离席了。
“阿离?”
“江大师,我给您介绍一下……”
白离将那些?声音抛在脑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宴厅。
*
斜阳西下,在落入天际时被海面咬去了半边身子。
白离倚靠着?船舷,喝完了手中的半瓶酒,他不胜酒力,本应该醉了,却又?被海上的凉风吹得清醒了过来?。
“九邀……”
孤独在不属于自己的热闹之?中会被放得无限大。
白离凝视着?脚下的海,心头的难受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握紧掌心里的那个字,闭上眼睛默念了三遍他的名字。
九邀没?有回?应,也没?有出?现。
白离睁开眼,缓缓松开指尖,内心的挣扎让他的身子在风中微微发颤。
他背靠着?船舷滑坐在地上,坚信九邀还活着?的念头再一次被动摇。
“为什?么……”明明说好的这样就会出?现,白离发红的眼眶逐渐被酸涩填满。
腥咸的海风拂去醉意,他垂眸看?着?海面,片刻后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九邀说过,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
他坚信他没?有死,所以他当即脑子一抽,想到了用最极端的方式逼他现身。
白离放下手中的酒瓶,缓慢地爬上船舷,风吹过海面荡起阵阵涟漪,刺得他眼前一阵眩晕。他记得在前往普陀岛的客船上,他中了幻象跳海,濒临窒息的最后一秒,是九邀救了他。
所以,这一次也会出?现的对不对?
白离闭上双眼,借着?一股酒劲往前倾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揪住他的衣领。
白离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抬眸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女子。
她松开手,晃了晃手中酒杯,优雅地喝了一口,笑着?问:“大师,你说是不是?”
“我不是……”白离解释了句,也没?站起来?,顺势在船舷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女子面容姣好,看?气质也不像是做生意的。
“好吧,那是我误会你了。”她把?自己瓶中的酒分了些?出?来?,递给白离:“我姓秦,大师你呢?”
“白。”
白离接过酒,喝了一口,看?她片刻才问道:“秦小姐应该不是生意人吧。”
“嗯,不是。”女子大方?承认,“我是乾先生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今天过来?蹭饭的。”
“……”白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女子微微一笑,问道:“白大师是江门里江大师的徒弟?”
白离抬眸:“秦小姐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