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个人……”那安公公瞠目结舌地瞧着这皇上,平素里都听得人说新皇白隐甚得那大昭国太祖皇帝的遗风,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有以一敌百的势头。可是眼下……这封信若果真是那先朝啸远侯慕容文鹰遣人送来的,又会不会是个甚么圈套。
“快!”白隐说着,将那封信放入了怀中,大步走向了内室。
“是,是皇上。”安公公急急忙忙地跟上了白隐,替他换上了一袭便袍,眼睁睁瞧着这位艺高人胆大的皇上走出了御书房。
这皇上,到底做甚么去的?
曾以为此生,笑容都未见得能浮现在脸上,却不曾想只是听到你的音讯便已然忍不住欣然而笑。
日头正当空,照在心中却别有一番温暖。那一头束在紫金冠中的长发飞舞着,黑亮的眸微微眯起期待的光芒,轻薄的唇向上扬着,一如从前般不曾改变的笑容,那个隐忍如蛇般的男人,寻着那缕芬芳去寻找他的桃源了。
当夕阳的第一缕光晖照在那间盛开着桃花儿的小院儿,白隐忍不住走下了马来。缓缓走近那小院儿,他竟有几分不敢相信的感觉。
已然近十年了,他找了她近十年!
她……可有想念于他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院儿中有一个清脆的童音在轻轻地念着,那稚嫩的声音却让白隐的心猛地一揪。加快了脚步,看到的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的粉嫩小姑娘,正坐在小院儿里,她的脸圆圆的,粉粉嘟嘟,小小的膝盖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竹盘,里面有很多的桃花儿,她正一面念着诗歌,一边把桃花挑出来,放在身边的一个洒瓮里。
“咳。”白隐清咳了一声,这小姑娘急忙抬起了头来。
眉目如画,那眼中闪烁的明亮却分明带着狡黠的神采。
“你是来买酒的吗?”小姑娘站起来,好奇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你们家卖酒吗?”白隐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温柔,他蹲下身来,笑望着这个小姑娘。
“是呀,我们家的桃花酒可是远近闻名呢,只是每年才能酿出五十坛,可是千金难求。”小姑娘煞有介事地伸出一只手来,鼓着脸道。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如此清澈,而那伶牙俐齿的模样却格外令人心悦。“不过,你现在来可没得喝了,上一年的酒全卖了,今年的酒最早也要等到百日之后。”
“哦……”白隐拖着长音,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这小姑娘的头,道,“你叫甚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小姑娘挑着眉问。
“我叫白隐。”白隐忍俊不禁。
“白隐?!”小姑娘吓了一跳,她后退一步,细细地瞧了瞧白隐,问,“可是那个隐居的隐?”
“正是。”白隐笑着点头。
“奇了!”小姑娘猛地一拍手惊叫道,“你怎么和我爹叫一个名字?”
“你爹?”白隐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你爹叫白隐?”
“是呀。”小姑娘点点头。
“那你爹他……在哪里?”白隐强忍住心中剧烈的跳动,问她。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姑娘随手指了一下远处,“我娘说,他在遥远的京城做大官儿,以后会来接我们的。”
“你娘,可是叫小桃?”白隐激动地问。
“这个你也知道?”小姑娘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白隐。
“我当然知道!”白隐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荡,大笑着道,“因为我就是你爹,白隐。”
“爹?”小姑娘虽然被举了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她眨着一双大眼,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来摸着白隐的脸,“你真是我爹?在京城当大官儿的爹?来接我们的?”
“是,是,是!”白隐答着,这双小小的手抚在脸上有说不出的温暖感觉。就像是徘徊了许久的无助灵魂突然间找到了强大的支撑,这么小的手,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还真是……神奇。
白隐猛地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拥着,眼睛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湿润。
“哎呀,你的胡子好扎!”小姑娘大叫着,伸手推白隐。
这边正闹着,那门帘一挑,便传来一阵娇嗔:“白语彤,你又在胡闹甚么?”
惊鸿一瞟,自此今生再不错过。
如果是一场劫难,也要紧紧痴缠着,一同焚烧成灰。
那深深印在脑海里,深深印在心里,深深印在灵魂深处的容颜呵……教我怎能放下?
微笑,出现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之上。
“白隐,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她微笑着说道。
“而你,”那张并不年轻,却也从未老去的俊美面容上,再次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白隐笑道,“你还欠我一个天长地久。”
一起还罢……
用今生,用今世,用来生,用来世……再不要分开了……
“爹,你是多大的官儿啊?”
“是天下最大的官。”
“最福气,说话最算,谁也不敢惹的官吗?”
“对。”
“哇,爹你好厉害!”
“以后,爹也让你当这么大的官,好吗?”
“好!”
“胡闹,哪里有女娃娃做皇帝的道理?自古都没有这个先例,白隐你莫要教坏她。”
“道理都是人讲的,先例都是人为的,朕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有甚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