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筠没有回答。他低头,将宋清和?的一缕发丝与自?己的发丝并在一起,那两缕墨色的长发交缠在他的掌心?,显得格外明显。
楚明筠一手掌心?虚虚拢着两人的头发,另一只拿出?了两条红缨。
楚明筠抬眼,看向宋清和?,声音沙哑:“你愿意吗?”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进了宋清和?的心?里。他一时?怔住,胸口像是被什么炙热的东西猛然撞击,冲得他的眼眶一片湿润。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嘴唇颤抖,竟然发不出?声音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香,压抑得令人窒息。
那发丝在楚明筠手中,像是有千斤之重,压着他的手,让他微微颤抖。
宋清和?只要稍稍摇头,就可以?将自?己的头发抽出?,摆脱这片让人无?法呼吸的空气。
但他没有。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对上楚明筠的眼睛。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得像是一片深渊,却又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柔软。
宋清和?喉头鼓动许久,终于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那红绳。
不应该这样的。宋清和?想。这不理智。
他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那红绳,指尖从楚明筠的掌心?划过?,小心?翼翼地从把两簇头发绑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绳节系好的时?候,楚明筠的身体?微微一松,像是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断了。他抬起头,痴痴看着宋清和?,眼底映着未干的泪光,却始终没有开口。
宋清和?垂下眼,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压下了心?中的翻涌,却依然无?法抑制住胸口的那股酸涩。
做给陶真?人看的婚礼是一场鸿门宴,他只能给楚明筠这个了。
一点点的真?心?。
第89章 第八十九天 提亲 这多少于礼不合。
神州婚俗大?多依照周礼, 要凑足六礼。
宋清和无所谓,楚明?筠倒是上心得很。太素洞府张灯结彩,红绸满挂, 蜿蜒如血。
六礼第?一步便是纳采,循旧例应是男方遣媒人提着一双大?雁前去求亲。
媒人陶仲文没有自己来。
高冠广袖,光风霁月, 带着一双雁儿来到太素洞府的, 是个熟人。
宋清和藏身在屏风之后,看着江临把一双绑着红绸的雁交给了司徒云山,识海中的神识留下?的记号微微发烫。
江临没有朝屏风的方向看上一眼, 但宋清和笃定, 他知道自己在此处。毕竟, 江临的识海中同样?留有烙印,必然正指向他。更?何况, 这屏风窄窄小小, 能挡得住谁的视线?
宋清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心底只觉荒诞可笑?。
江临曾经半真半假地说笑?, 要向司徒云山提亲。如今,他竟真的来了, 却是代楚明?筠提亲。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明?筠, 发现对?方正紧紧攥着他的手,掌心的力道大?得让宋清和的指尖微微发麻。
江临带了四个仆从,黑衣,表情冷硬,像是四道沉默的影子。宋清和观察一番,并不认识,便猜想应该是陶仲文的人, 看着修为不俗,想来不止是陪同,更?是监视。宋清和示意楚明?筠去看那四人,楚明?筠只是微微摇头,表示并不认识。
看来陶仲文在天?符阁之外,还有其他部下?。
宋清和觉得头痛。他实在想不明?白,江临怎么和陶仲文搭上关系的?他之前一声不吭的离开,便是为了去找陶仲文吗?竟是让他找到了?江临的部下?们呢?去哪了?江临在打?什么算盘?
宋清和只觉有万千头绪,但始终不得其法。但有一件事宋清和相当?确定江临是不会?放弃报仇的。他替陶仲文做事,绝非情愿,必有隐情。
时?间不宽裕,原本一道道一桩桩进行的六礼,便也并在一起。纳采之后便是问名,需要询问姓名和生辰八字,用以占卜吉凶。江临便也顺道问了名,他拿到了写着宋清和八字表字的帖子,低头扫了一眼,神色平静,便递给了身后伸手的仆从。
“双方婚约本已订好,但兹事体大?,陶真人想再占一遍吉凶。” 江临声音客气而疏离,对?着司徒云山说道。
“那是自然。” 司徒云山的点头微笑?,“不知道陶真人需要多久?这秘境再有十数日,便要关闭,天?下?修士也要离开此地了。如果能在秘境关闭前办了喜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江临微微一笑?:“陶真人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能揣度的。不过,占卜需要的东西,恐怕要宋小道友配合一二。”
司徒云山道:“如何配合?”
江临依旧客气,平淡道:“生辰八字乃是推演的基础,但这次占卜所牵涉的因果太重,需以精血为引,方能窥破天?机。”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沉寂。
宋清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微蜷,胸口?莫名涌上一股寒意。他不知道陶仲文要他的血液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身旁的楚明?筠猛地握紧了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宋清和几乎感到手指发麻。他转头看向楚明?筠,只见对?方的脸色微微发白,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这怕是不好吧。”司徒云山冷冷开口?,语气中隐隐透着不悦,“精血牵涉根本,怎能随意予人?”
江临淡淡一笑?,语气依旧从容:“婚姻大?事,怎能算作随意?不光是宋小道友,陶真人也派我来取楚道友的精血。为的便是推演吉凶,以利二人。”
宋清和闻言,猛地抬起头。他目光扫过江临,试图从对?方平静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端倪,但江临的脸上没有一丝破绽。
既然如此……
“江道友觉得,这精血,我该不该给?” 宋清和站了起来,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楚明?筠攥着他的手,被宋清和颇为仓促地拉了出来。
“自然是该给。”江临端起茶盏,目光扫过二人交握的手,喝了一口?茶。
宋清和的眼神微微一凛,继续追问:“这是陶真人的意思?,还是江道友的意思??”
江临放下?茶盏,动?作不轻不重,却在安静的屋内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但语气冷硬疏离:“陶真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仆从已将刀与净瓶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