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子殿下在京城名声甚好,谁不知当今储君爱重黎民最是贤明。
当年一位侯爷仗着是皇亲国戚,险些把他娘子生生打死,那侯夫人磕头跪拦在太子马车前,可不就求得了公道。
本朝律例,都为此特意增了一条呢。
这段时日,殿下国事繁忙,归京后也常去大理石坐坐呢,为的就是让底下人,有个告御状的机会。
殿下的好名声,满京城谁人不知,待得殿下来日登基定然也绝非当今皇帝这般。”
粥棚里议论声仍在继续,云乔的心思,却全在里头人提及的太子殿下身上。
那位殿下已经回京了吗?
他们说殿下常去大理石,若她想法子寻到大理寺,是不是就能见到太子了。
云乔抿唇思量,待戏唱到一半时,捂着肚子蹙眉起身,往净房去。
“咦,姑娘戏开场前,不是才去过吗?”
嬷嬷纳闷地问。
云乔面色微白,急急道:“许是吃坏了肚子。”
话落,便往净房去。
她戏开场去过,瞧见过那净房后头,有个窗户能通到外间。
嬷嬷跟了过去,眼瞧见云乔进去,一直守在外头。
里头的云乔,昂首张望那窗户,搬了个矮凳,爬上窗棂,翻了出去。
这一跳,身子直直撞在街巷拐角的石墙上,阵阵生疼。
她忍着疼爬起,疾步前行,走远了些后,寻了路边一个店主问:
“去大理寺,往何处走啊?”
店家指着前头大理寺的方向道:“沿着这条街走,经过第七个街角左拐,再走约莫三里地,就到大理寺了。”
云乔听罢记下方向,低眸瞧着自己生疼不已的膝盖。
罢了,疼就疼些吧,有死不了,去大理寺寻那位太子殿下要紧。
第98章 朝中
皇宫内。
萧璟端坐在上首龙椅一侧的王座上,垂手捏着一份奏折,低眸瞧着。
下头朝臣议论声喧哗:
“圣上连年掏着国库在东都大兴土木,而今竟还要拿江南收上来的银子重修洛阳宫殿,不顾国库的亏空,可该如何是好?
如今漠北又有异动,若真出了事,无粮饷之兵,岂能征战?”
说这话的是个白胡子的老臣,也是萧璟少时读书的一位师父,既是当世大儒,又一惯是谏臣作派。
萧璟听着虽未言语,眉眼却沉了几分。
虽则这些年监国,他早暗中想法子,转移了国库的银两,也做了两份假账,以备皇帝拷问。
可那些银两,原就是用作赈灾民生和或许有万分之一的逼宫之用。
强行送去西北,便要在别处,把这亏空给补上。
想起曾经在西北瞧见的尸山血海,和这许多年来,几代君王借和亲与漠北王庭和谈的屈辱,萧璟心下烦躁。
他不是不想解决西北军饷之事,也不是不想在西北动兵。
只是西北的军饷,实在亏空太久。
五年前他初初监国时,西北那地界,真是离乱孱虚,全然经不起一场战事。
他曾亲历沙场,知晓那时的西北,就是流干了西北军民的血,也打不赢和漠北王庭的仗。
必定会输掉的战事,他不会让西北军民白白流血。
和亲,是不得不做得选择。
可当年避战和亲之事,忍辱求和,实在是萧璟心中的一根刺。
他彻查私盐案,原就是为了填补西北军饷亏空,好给西北军队造血,能让那支本就是边塞雄兵的队伍,有银钱有军粮的去打仗,而非连口粮都难以从京城皇宫讨得。
可皇帝,却在得知私盐案事了后,要萧璟拿这笔钱,用来给他修缮洛阳的宫室。
萧璟眉眼冷沉,下头另一位臣子听了那位大儒所言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是江南,就是远在南海的地界,也是圣上的土地养活着圣上的臣民,所得金银,自然该供给圣上所用,便是重新洛阳宫室,也是应当,岂能容得我等臣子置喙。
何况西北之地,一贯是穷凶极恶,说是要钱要粮养兵以对漠北王庭,谁知道西北主军的那几位将军,是想着存积粮饷造反,还是当真忠君为国,若真是忠君,没钱没银,他们不会自己想法子吗?”
萧璟闻言抬眼,目光沉冷低寒,落在说话的朝臣身上。
说这话的,是皇帝的一位亲信,惯来是溜须拍马上位之徒。
自萧璟监国后,这人除却一惯往东都洛阳旁给皇帝献殷勤外,在萧璟跟前,也是只知溜须拍马,全无政绩。
他随手撂下折子,淡声笑道:“爱卿所言极是,孤听闻,洛阳的工匠修缮宫殿时,总难切合圣上心意,想来是不懂父皇的心思喜好,爱卿既然如此忠心为陛下,一心惦记着陛下的喜乐,又挂心东都洛阳宫室的修缮,不如,就去洛阳,做个为圣上修缮宫室的工匠,也算是全了爱卿一片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