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禄一唱一和,佯装斥责的语气说道。

“你个没眼力劲的家伙,没瞧见陛下正忙吗?”

他又朝皇帝谄媚地笑着说:“依奴才看,这针对瘟疫的法子都找到了,陛下您可以高枕无忧了。”

见皇帝面色好转,他话音一转,又指着小康子。

“你最好是真有关紧的事儿。”

小康子结结巴巴的,语气却十分真诚。

“陛下,奴才不敢夸大,宫外如今艾草价格疯涨,已经炒到了十两银子一捆,更有上等品相的艾草,张口就要二十两银子!”

裴宏面色大变,“什么?朕不是责令封锁消息了吗?”

小康子战战兢兢地回答:“这消息是.......是从英武侯府传出来的。”

裴宏瞬间一股火气翻涌上来,面色涨红,他将眼前的奏折猛地摔下,殿内奴仆皆跪了下来。

“陛下息怒,奴才是万万不敢将此事告知英武侯的,早知如此,奴才就该同英武侯多交代几句。”

刘万禄这话,既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又把消息泄露的屎盆子狠狠扣在了姚鹩头上。

这时候,小康子听见殿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他心中暗道,来了。

“京城守备司二处江铮前来请罪。”

裴宏烦躁地指着江铮追问,“朕不是命你出城采购艾草,你竟敢偷懒不成?”

江铮闻言忙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以证清白。

“请陛下恕罪,臣并非罔顾圣意,只是京城方圆百里,皆无艾草!”

“那艾草的产地在南方,若是运回艾草,少说要五日之久,臣恐京城百姓等不及啊!”

又是一道响亮的磕头声,“请陛下示意!”

裴宏方才指着江铮的手,如今忍不住的发抖,一阵恶寒袭来,他跌坐在龙椅之上。

“怎会如此?百里之内,怎么可能找不到一株艾草?”

江铮不敢抬头,他解释道:“臣追问过这些商贩,他们皆道这百里之内,本就甚少种植艾草,且前段时日,南方官道常有草寇出没,他们便暂时不去南方采购了。”

裴宏攥紧了拳头,这可不行,买不到艾草,若说京城百姓就罢了,可他的性命又如何得到保障?

“那京城的药铺中总有艾草吧?”

江铮更无言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奉朝廷之命采买艾草,自是不能同老板讨价还价,更不可恶意压价,否则保不住的,是陛下的龙颜。

“有,但是......”

“不知从何处泄露了消息,那艾草喊到了十两银子,甚至二十两!”

这话同方才小康公公所言一致。

“那就是有了?”裴宏见江铮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十两银子而已,他是帝王之躯,国库任由他清点,十两银子又如何?

他便要买二十两银子的上等艾草,这上等艾草,品质更胜一筹,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为皇宫图省钱。

“二十两银子的艾草,若按照宫中所需,至少要五石的数量。”

裴宏盘算好后,从腰间佩戴的锦囊中拿出一把镂空钥匙。

“江铮,随朕清点一万两银票,此事交由你守备司二处全权置办。”

“朕要在日落之前,让皇宫烧起艾草!”

裴宏起身,居高临下地说道:“至于椒房殿便不必了,皇后的艾草,可比朕来得及时!”

殿中宫娥太监皆心中欢喜,皇后是主子娘娘,可轮不到他们心疼,他们只庆幸,这下自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铮跟上裴宏的脚步后,他又想到旁的事情,多问了一句。

“陛下,如今艾草价格飙升,臣恐怕寻常百姓,用不起。”

可谁知,皇帝竟朝他投来了比方才在养心殿中更恐怖的眼神。

“减少外出的告示可挨家挨户宣扬了?”

裴宏冷冰冰的声音似是在说,买不起艾草,便不要外出。

江铮心头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何为帝王无情。

他只得点头应付,可是这寻常百姓,哪能日日不出门?

百姓们可是要赚钱养家糊口的,只怕是瘟疫在前,亦会不要命地偷偷干活,尤其是码头的帮手、跑城的挑夫。

江铮暗自叹气,但就是这十两银子的艾草,连他也有些发愁,他无能为力去帮助那些百姓们......

而皇宫四处宫门,为着瘟疫一事,除却守备司和太医,其余人等统统不放行。

纵使是姚鹩急得直跺脚,侍卫们也不敢放他入内,毕竟他们也怕这在京城住着的英武侯来的路上,接触了什么瘟疫病人。

守在那药铺中的暗卫,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了北辰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