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燕归倒是未曾注意异常,只当是闲话家常,她说道:“此次归京时日不多,也只有空同康王、齐王两位殿下见一面罢了。”

可何晋却面色一红,他瞬间想起那日金樽阁,沈家姑娘醉酒后撒泼的模样。

而后见北辰王妃目光并未移走,他又想起,似乎沈府同虞府颇有交情,或许这王妃和沈姑娘是闺中密友罢。

虞殊兰捕捉到迟燕归提及的“齐王”二字,她侧身拉过迟燕归的手,不动声色地问道。

“迟妹妹辛苦,咦,不过我怎么没听我妹妹齐王妃说起,昨日齐王府办了宴席?”

迟燕归忙解释说:“方才许我未曾说清,是待会儿到这山庄东侧马球场相聚,齐王殿下和诸位旧友都在那处。”

虞殊兰“哦”了一声,心中思忖,原来今日又正好撞上齐王等人打马球。

那确实是个私下同裴寂建立往来的好时机。

先见过康王,再去同齐王会面,便不会有人疑心他们同北辰王有了交际。

如此看来,前世裴寂造反,已从此刻,甚至更早开始布局了。

“那不知今日王爷,也会去那处吗?我......我只知王爷文武双全,却未曾见过他驰骋马背的英姿。”

虞殊兰佯装娇羞,低下了头,可那双桃花眼却微微上挑,满是钦慕之色。

任谁也只会以为,这是思夫情切,而听不出话中的试探之意。

迟燕归瞧见这王妃嫂嫂素衣也掩盖不住的娇媚,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不由得被嫂嫂问化了。

她回答道:“北辰王不去那马球场......”

后面想说王爷今日有约这话,却还未曾脱口而出,就被何晋打断了。

“王爷素来深居简出,不喜与人交际,就是有行踪,也不会叫我们这远守边疆之人知道的,王妃下次不如问问府中下人。”

何晋只觉,刚刚被王妃提及的“金樽阁”一事,迷惑了头脑,竟忘了这王妃可是朵黑心的莲花。

好在此刻反应过来,打断了迟燕归,不然便险些暴露了出去。

虞殊兰倒没有再追问,因为,她想要的答案已经知道了。

难怪那日她叫莹雪朝陆子涵扔菜叶子之事被裴寂知晓。

并且沈姐姐又恰好那日撞上了何晋,而此前却并无何晋归京的消息。

原来是裴寂在金樽楼私下接见了何晋。

这位皇叔布局之深,远超她想象。

就连前世她已是太子妃,将裴成钧结党营私的证据呈给皇叔时,竟也不知何、迟两位老将军已是裴寂的部下。

她随即又想起何晋前世那下场,心中有些纠结。

要不要将此事同她如今的夫君裴寂,和盘托出,让裴寂早做预防。

还有迟姑娘的婚事......

可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她是如何得知的,并且难免会叫裴寂起疑,她已经发现了裴寂的部署。

她深思熟虑了一番,最终却歇了心思。

罢了,离悲剧发生还有段时日,她且先随机应变吧。

此时,康王被何晋目光暗示,也反应过来,忙说道。

“时辰不早了,迟姑娘莫不同何小将军先去那马球会,本王最不擅骑马,且这诗会还未结束,就不同去了。”

迟燕归和何晋齐声告辞,离去时,迟燕归还忍不住多瞧了虞殊兰几眼。

她好感顿生,只觉得这北辰王妃不似旁的世家小姐那般扭捏,眼高于顶,瞧不起武将出身,言语间十分亲切。

虞殊兰瞧见二人皆已离去,心中想法又被一一证实,她便欠身告辞。

“殿下,这个时候,诗会怕是将要赛出魁首了,先行告辞。”

裴守作揖,“好,皇嫂先行一步,臣弟待会儿便到。”

他看见这北辰王妃渐行渐远,于是绕道了白虎楼后四丈远的造景石狮子旁,将石狮子的机关打开。

只见的门大开,一道通往阁楼之上的隧道赫然出现。

白虎楼上可将整座山庄一览无余,故而这登楼机关便做得极为隐秘。

“皇兄,皇嫂果然发现你了,你是没听到,方才迟姑娘险些就被套了话去。”

裴寂闻言并不觉得意外,若论心机手段,甚至是观察的敏锐度,这只小狐狸,可远在众多男子之上。

是他今日轻率了,猝不及防便与这王妃对视了。

过了片刻,又响起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殿下,诗会已见分晓,本届仍是温县主夺得魁首,这第二名乃是御史卜槐之子卜江临,第三便是英武侯庶女姚心萱姑娘。”

裴守接过暗卫呈上的诗作,对这排名有所深思,随即关上了门扉。

“皇兄,卜御史虎父无犬子,我们可要......”

裴寂知晓他此言何意,出言回绝:“不必,卜御史是难得的纯臣。”

裴守歇了心思,他又指着姚心萱的名讳说道:“这姚二小姐正值妙龄,此番在嫡姐面前毫不藏锋,看来是英武侯府有意叫她借臣弟这诗会出类拔萃,以求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