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把头垂到了飔风面前,一金一黑的两双圆瞳对视片刻后,决定顺从小蛇意见的飔风,带着镜流慢慢游向了柳妆。
当着两条蛇的面,柳妆拆开了几支葡萄糖,拌进了水里,尽数喂给了两条蛇。
随后,她把鸡蛋放到了周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不锈钢饭盆里,趁着蛇吞鸡蛋没功夫咬人的间?隙,这个对飔风那身炫酷鳞甲窥觎许久的女?人,伸出了罪恶之手。
触手冰凉干燥的鳞甲让她爱不释手,但在飔风抬起头发出了嘶鸣声时?,她又不得不放弃继续抚摸的打算。
吃完了饭,两条蛇休息了一会儿,蜷缩在伴侣的怀里,已经?完全从应激状态中脱离的镜流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飔风将头搭在自己的身上,对可爱的伴侣投以温柔的目光,片刻后,在小蛇真的快要进入酣眠之时?,飔风轻声的呼唤叫醒了迷迷糊糊的镜流。
“镜流,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回家睡。”
但被困意袭击了整个大脑的镜流,已经?听不清飔风的话了,短暂的清醒后,这条蛇彻底进入了梦境的怀抱,留下了哭笑不得的飔风。
飔风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群,虽然这些人并?不会伤害他跟镜流,甚至还?救助过他的小蛇,但依旧不愿相信人类的他,并?不打算让镜流在这个不安全的环境里休息。
他探出了信子,思索了片刻后,这条蛇将心爱的小蛇,重?新藏到了距离柳妆团队不远的草丛中,随后,他一条蛇独自回到了雨林。
夜色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尽管很?少在夜间?活动,但之前与镜流长途跋涉的经?历,让这条蛇全然不惧夜间?的挑战。
一小时?后,在眼?尖的干警的惊呼下,这条强壮的眼?王将白日杀死的缅甸蟒送到了柳妆面前这是他给镜流支付的医药费。
但收到报酬的“医生”却?不开?心,并?且在看清了飔风到底送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无比同步地吸了口冷气。
“都是国二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在柳妆破功的呐喊声中,这条傲慢的眼?王用尾巴堵住了伴侣的耳朵,不满地朝着柳妆“嘶嘶”了两声。
随后,他小心避开?了镜流被绷带包扎的部位,像来时?那样把小蛇叼了起来,动作敏捷地朝着领地奔去。
*
人类这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看到那条漆黑的尾巴掠过草丛,顺着岩壁,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柳妆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但两条腿的她根本跑不过没腿的飔风。
于是,这位年近五十的教授只能无奈地对着空无一物的雨林小道大喊,“你家小可爱还?得换药!过几天记得带它回来换药!”
风啸声响彻林间?,柳妆知道那是飔风对她的回应。
处理完被家属带着逃诊的患者,回到村口的柳妆看着地上已经?彻底冷却?的缅甸蟒,与石化的众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刘警官,这蛇我们带回所里做标本应该不算违法吧?”
头一次直面蛇报恩现场的老警司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斟酌着语句“要是人送的那肯定违法,这蛇送的……还?是死蛇……”
说到这儿,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思考了片刻,对着柳妆开?口道“柳教授,一会儿还?得辛苦你们去我们所里备个案,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二级保护动物,登记一下我们都放心。”
柳妆点?了点?头,拍了拍刚才追逐飔风时?衣服上沾到的草叶,看着死不瞑目的缅甸蟒:“我这救蛇的,是非得收获条死蛇是吗?”
感慨了一句,在周围助手的压抑不住的闷笑声中,柳妆也跟着笑了。
随后,处理完了两条蛇带来的突发情况的她们走到了车斗旁,帮着林业部门与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检查动物们的状况。
哀嚎的动物们令研究员们笑不出来了。
看着依偎在一起没了气息的穿山甲母子,心情沉重?的楚涵回想起了被飔风呵护备至的镜流“要是都有那条眼?王的运气就好了……”
冯风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什?么动物都敢直接对上人类的,那两条蛇很?勇敢。”
周洲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她眨了眨眼?睛,凑到了楚涵身前“尤其是长得像铁皮水管那条,它的凶残程度应该在整片雨林都名列前茅。”
三人对视一眼?,悬于心间?的窒息感顿时?烟消云散。
“过几天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回来,那条小蛇还?得换药呢?”
看着不远处被夜色笼罩的雨林,楚涵喃喃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第56章 第四十九章 偷猎者的结局 镜流:蛇也……
两天后, 愈发灼热的阳光让阴冷的雨林逐步向?湿热转变,在春的末尾,结束了生命传承的动物们, 对陪伴了自己?数月的伴侣道别,准备寻找自己?新一年的居所。
长途跋涉的它们难免会路过云河畔,可在短暂的思考后, 没有几只?动物愿意留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
尤其是那些有鳞的无脚生物, 它们甚至没有思考, 在嗅探到?空气中?强敌的气息后, 就迅速溜走了。
毕竟, 没有任何?一条蛇愿意在某日醒来时, 直面两位领主的血盆大口。
于是, 镜流与飔风所居住的云河中?段领地?,在这个万物喧闹的季节里, 称得上安静。
在这样的环境中?, 渐渐恢复了往日活力的镜流,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那炙热的阳光突然驱散了他心间被偷猎者们蒙上的阴霾。
好动的小蛇蹭了蹭身侧的伴侣,他不再?恐惧梦魇一般的偷猎者了, 心情的好转让他错估了自己?的伤口情况在人类伤药的作用下, 基本感觉不到?什么不适的镜流甚至以为自己?痊愈了。
他全然忘却?了昨日伤口的疼痛,蔫巴巴的小蛇今天突然打起了精神,他在巢穴中?撒娇打滚, 希望飔风同意自己?外出玩耍的申请。
被心爱的小蛇用那双含着祈盼的圆瞳盯着,再?听一听伴侣柔软的撒娇声,再?铁石心肠的蛇也会为此让步。
何?况在面对镜流时,飔风本就是条外强中?干、毫无底线的蛇。
坚持了半个小时后, 这条再?也受不住的蛇压住了镜流的躯干,在用信子一寸寸探察过小蛇的身体情况后,飔风吐了吐信子。
心满意足的他,把面前羞涩的浅灰色蛇球用自己?的尾巴强行破开,随后,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蛇缓缓滑出了小窝。
飔风同意了镜流的请求……
片刻后,沐浴在晨露化做的水雾之下,不顾飔风劝阻的镜流像极了脱缰的哈士奇在身侧伴侣还未反应过来时,镜流整条蛇就直挺挺地?冲进了永不停歇的奔腾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