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身上的伤大多集中在腹部与尾部,颈部要害处虽然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但在鳞甲覆盖下,心脏被保护得很好。

并且,逐渐适应蛇类速度的镜流已非吴下阿蒙,竹叶青伤不了他。

躲过了竹叶青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镜流骄傲地挺起了上半身,悠悠哉哉地逼近了竹叶青,正当竹叶青还在警戒时,

“咻”

镜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它的头

上次差点被咬的他长了记性,他死死将这条美丽的翠绿小蛇钉在了牙管上,毒液不断顺着通道进入竹叶青的血液里。

竹叶青拼命挣扎,在死亡的威胁下,它几次要从镜流口中挣脱,镜流甚至觉得自己的獠牙有些松动,但好在,那只是错觉。

两条蛇僵持不下,镜流试探地翻转了两次身体,他想像飔风一样,揉搓这条猎物。

但选择了树梢作为战场的他注定无法锻炼这个技巧了他差点跌下了树,竹叶青觉得头顶力道一松,它几乎就要逃出生天,但已经回过神的镜流又一次钉穿了它。

没有办法进行死亡翻滚,镜流灵活地把身体盘成了蚊香,牢牢困住猎物。

他的肌肉收缩得越来越紧,竹叶青的内脏都快要被他挤压出来,它发出了痛苦的嘶嚎声。

终于,在毒液、尖牙与挤压三重攻击的叠加下,猎物的心脏不再跳动,镜流又缠了一会儿,确定竹叶青不能死而复生的他甩了甩头,收起了尖牙。

没了支撑的竹叶青瘫在了镜流盘成一团的身体上,镜流叼起了它的颈部。

凭借鳞甲强大的摩擦力,他探出头,身体缓缓绕回了长条的形状,从树枝上安全地爬到了芭蕉树上。

镜流叼着竹叶青绕着芭蕉叶的叶茎固定住自己,随后,他将将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芭蕉叶发出了一连串的“咔嚓”声。

“芜湖”

镜流和他嘴里的猎物一起跟着芭蕉叶梭到了飔风身边。

他为宽大的叶片调整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用头扫掉了叶片上聚集的水珠,把竹叶青放了上去。

然后,他把尾巴举到了嘴边,小声地嘶嘶吹气,尾尖在刚才的战斗里,不知道蹭到什么东西,火辣辣地疼。

做完了一切的镜流休息了片刻,他是条有仪式感的小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成功狩猎的纪念品,又是他要送给飔风的食物。

食物,不可以落在地上!

这里可不是城市,满是微生物的泥土上到底有多少东西镜流不敢去想,放好了为飔风准备的辣条,尾部的伤口也不再传来痛感,他滑到了石边,仰头看着飔风。

此时的飔风已经褪去了眼睛周围的旧鳞,但他的头骨太过宽大,鳞片尴尬地卡在了他的头顶,他艰难地想要翻身把鳞片蹭下去。

但全身都固定在石壁上的他没法完成这个动作,越来越暴躁的他发出了风吼声,吓坏了不少路过的动物。

*

一个熟悉的气息攀上了石壁,来到了他的身边。

被瞬间安抚下来的飔风看向了小蛇“镜流”,他轻唤了一声,镜流摆了摆信子以示回应,他绕着飔风环了一圈。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你要告诉我,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你。”

镜流迟疑地将头部抵在了飔风的头顶上,他打算依靠鳞片的摩擦力,帮助飔风蜕皮,飔风答应了。

镜流的动作很轻,比为自己的伤口敷药时还要轻,蜕皮时的蛇是很脆弱的,为人时的记忆是这样告诉他的,但显然,这个道理并不适用于野生的眼镜王蛇。

即便再脆弱,他们的毒液依旧能轻而易举杀死任何意图伤害他们的生物,虽然其中一些眼王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但强大的飔风并不在其中。

比起方才的烦躁,现在有了镜流帮助的他甚至想要蜕皮时间更长一些,作为变温动物的他贪恋着小蛇留在他身上的温度。

不同于以往只是单纯地攀附借力,也不似绞杀猎物时的凶狠,此刻镜流对于飔风的缠绕甚至称得上缠绵。

本来就对小蛇怀有心思的他在本心的驱动下,不经意间离开了石壁,将身体绕上了镜流的颈部,他的头环着镜流,蛇信不断探出,这是一个称不上清白的姿势。

但正在努力帮飔风蜕皮的镜流完全察觉不到其中的含义,也看不到盲区里飔风斥满爱意的灼热目光。

飔风叹了口气,无往不利的他第一次在一条蛇身上感受到了挫败,他又攀回了石壁上,狠狠往前一梭。

还在努力的镜流被突然接近的石壁吓到了,他下意识缠紧了飔风往后一拽,咝声传来,飔风旧鳞在拉扯间已经褪到了颈部之下,蜕皮时最艰难的坎已经过去了,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有些不好意思的镜流赶紧从飔风身上滑下。

“飔风,我刚才有没有勒到你?”

重新回到地面上的他平复了心情,仰头问飔风。

飔风对此有些不以为然:“想要勒伤我的话,镜流,你至少得长到我那么长。”

镜流舒了口气,“我胆子太小了,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这样,你没有伤到真是太好了!”

他开心地晃起了脑袋,继而他突然想到什么,溜到了旁边,用尾巴卷起芭蕉叶,一拱一拱,蠕动到了飔风面前。

飔风没注意镜流在干什么,没了小蛇在身上的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身该死的旧鳞褪去,然后重新把他的小蛇圈进怀里。

尽管面上依旧沉稳,但越来越烦躁的动作彰显着他不愉的心情,镜流看出了他的不悦,但压根没开窍的他,只以为飔风还在因蜕皮而难受,镜流想让这条蛇开心起来。

“飔风”他轻唤了一声,把尾巴从芭蕉叶上收了回来。

没了束缚,叶片向两边散开,露出了已经变得冰冷的竹叶青,旁边甚至还有镜流刚才鼓捣芭蕉叶时,顺嘴采下的紫堇泽兰不能吃,但作为装饰还算漂亮。

镜流双瞳含星,流溢出祈盼的光芒,他有些羞怯,为自己做了半晌心理准备后,镜流故作镇定地对飔风道“这是我第一次成功猎杀的猎物,我想把它送给你。”

他把竹叶青拱得更朝前了一些,接着说“蜕皮很难受,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说完,镜流歪了歪头,心脏如鼓般跳动,他有些期待更多的是慌乱,他并不知道飔风会不会接受自己的礼物。

甚至于,他有些担心,飔风会觉得自己在羞辱他掠食者都有自己的傲气,除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然他们不会接受旁蛇的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