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的小蛇, 别扭地为自己方才发疯一样?的行为辩驳道, 而他?的伴侣只是把视线挪到?了?他?的鳞甲上, 心疼地用相对柔软的腹鳞蹭了?蹭小蛇, 一个字也没反驳他?。
飔风深知,如果现在自己开口, 那小蛇最近一段时间堆积的怨气?, 会全部爆发,情绪上头?的镜流很难哄, 还没吃饱又不想废太多力气?哄骗伴侣的他?,选择了?安抚的蹭蹭。
不过?, 对于伴侣此刻的体贴, 镜流完全不领情。
事实上,小蛇如今水生火热的生活,全拜面前这条状似无辜的眼王在这个冬天?, 由?于某条蛇突起的兴趣,与那冠冕堂皇的惩罚借口,镜流的生活比上一个春天?还令蛇难捱。
克制内敛的小蛇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冷得冻骨的季节, 飔风在某种不可言说事情上的热情不减反增。
不知道第几次,小蛇开始怀疑,自己与飔风当初选择这片丰饶的领地是否做错了?什么,或许他?们更适合贫瘠一点的地方呢?
毕竟,吃饱了?的蛇,真的非常让自己讨厌,回想起几天?来飔风是如何对待自己的,镜流“哼”了?一声。
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了?镜流的飔风,冥思苦想地组织着甜言蜜语,只是抓准时机的镜流一梭一蹭,趁机从他?的身边跑远了?一些?。
一瘸一歪的小蛇,用蠕动的方法挪到?了?小窝的角落,瘫成了?一坨蛇饼。
随后,他?翻转脑袋,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小家,以一个对蛇来说绝对不算舒服的姿势,极为艰难地从飔风的尾部,抽出了?泛着不正常红色的尾尖。
本来是条炫彩灰蛇的他?,在刺骨的冬季,被迫染上了?飔风带给他?的似血殷红。
小蛇心疼地头?鳞抵在了?尾鳞上,轻轻地蹭抚着,对蛇而已称得上滚烫的温度,不断顺着相接的鳞片传递给主人,越蹭越生气?的镜流哼哼唧唧的。
这声音一出,飔风实在辨别不出自己的伴侣,到?底是在撒娇还是在发怒,于是,他?爬到?了?镜流身边,试图把他?叼回自己的腹鳞下。
已经气?得连枕鳞都鼓起来的小蛇,毫不吝啬地给了?伴侣一个头?槌,虽然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但好?歹阻止了?飔风愈发过?分的动作。
*
无光的小窝里,飔风消停了?两分钟,不再试图把小蛇扯回自己的身边,静静地用漆黑的圆瞳注视着自己美丽的伴侣。
那双黑眸中的温情与恋慕,让一直窥探着飔风动作的镜流,稍稍舒了?口气?。
起码现在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尾巴了?,小蛇大脑里紧绷的神经舒展了?少许,短短一秒钟,随即而来的困意就席卷了?他?的大脑。
困倦的镜流张着嘴,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呵欠。
他?实在疲累,纵欲过?度带来的酸痛,让小蛇全身的肌肉,到?现在为止都无法正常完成工作哪怕最细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他?可怜的尾巴。
边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边抬头?直视飔风,准备控诉他?恶行的镜流,在变了?调的嘶鸣声中,像是耗尽全身力气?一般,气?喘吁吁,含泪叼起了?自己的尾巴。
认清了?自己现在半残废状态的小蛇沉默了?,休息了?片刻,回复了?些?许力气?的他?,用脑袋撞向了?飔风袭来的尾尖。
但这实在不是个出气?的好?办法,早有准备的飔风,不仅灵巧地避开了?镜流的袭击,还仗着足以破纪录的夸张体长,将?尾巴抵在了?小蛇正在开合的吻部,试图跟着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信子,一起把镜流的嘴巴撬开。
本来只是想出口气?的小蛇,面对展现出恶劣脾性的可恶伴侣,金瞳蕴含的星光,刹那间,被夏阳一样?炽热的怒焰取代。
“嘣”的声音传来,两条蛇心有灵犀地同时“嘶”了?一声。
尽管飔风一点儿也不疼,但看着把自己砸出泪花,晕头?转向的伴侣,这条在短时间内重拾情商的蛇,开始哄蛇。
只是他?柔弱的伴侣在长久的压迫下,实在不愿再听任何的废话,满腹牢骚的小蛇吐着信子张了?张嘴,就要开始骂蛇。
然而,镜流实在低估了?飔风不要脸的程度,正在思考的镜流,感受着尾巴上又一次传递来的重量。
他?深深吸了?口气?,风入喉时,小蛇的鳞片颤动了?一瞬,引得那身绚烂的鳞甲漾出了道道波纹。
随后,忍无可忍的镜流扭过?头?,叼起自己被压在某条蛇身下,仍在颤抖的尾巴,在窝里一拱一翻。
覆着干草的绒羽就脱离了?束缚,随着重力的作用,上下漂浮,又在风撤出小窝时,缓缓飘落。
只见,半数绒羽盖住了?飔风硕大的脑袋,半数干草掩住了?灰扑扑的蛇球。
知晓自己做的有些?过?火,强硬了?半个冬天?的飔风看着那团抽噎的伴侣,终于软下了?心肠,缓缓摆动着尾巴,极没眼色地凑了?上去。
小蛇实在不想搭理他?,暴躁的镜流露着尖牙,甩尾扭头?发出了?一声威胁,飔风无奈地吐了?吐信子,投降般地往后退让了?两步。
但就在镜流放下警惕的一刹那,这条诡计多端的蛇一口叼住了?小蛇的要害部位,生拉硬拽地把伴侣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挣扎无果的镜流,委屈地叼着自己的尾巴,含含糊糊地命令。
“长记性了?吗?看到?人还会不顾自己安危去救吗?”
小蛇呆住了?,终于想起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遭受这样?对待的他?心虚极了?,理直气?壮的控诉也从喉间一滚,落回了?腹中。
他?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点了?点头?,“不敢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飔风终于愿意大发慈悲放过?镜流了?。
至于镜流会不会再犯错,飔风吐了?吐信子,小蛇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寒,他?赶紧贴在了?飔风身边,用鳞甲摩擦带来的温度,驱散身体的寒意。
飔风蹭了?蹭心爱的小蛇,把愈发粗壮的躯体环成了?一个圈,团着伴侣,与心有余悸的镜流一起,沉沉睡去。
这个冬天?,两条蛇的消耗都很大,他?们需要一场彻底的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又一次捕猎后温存了?一夜,酿造出一个迷乱冬日的两条蛇,再次睁眼时,春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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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随着研究员们三三两两地重新踏足这片土地,解除了?禁足状态的好?动小蛇,终于可以撒欢了?。
甚至不等伴侣同意,镜流就迫不及待地窜到?了?云河附近,他?的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飔风。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像被追逐的猎物,与凶残的掠食者配合上演的生死之?战,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但今天?被不听话的镜流所激怒的飔风,的的确确要追上伴侣,给他?一场教训,只是早有预料的小蛇,不可能如此轻易让伴侣得手?。
于是,被追得抱头?鼠窜的小蛇,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鳞甲,莫名其妙地冲进了?与枯枝败叶相伴的灌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