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座山谷的?云河支流处,旱季的?高温之下, 第一位受害者出?现了。

虚弱的?猕猴幼崽大睁着眼睛, 呆呆地看着面前?浑浊的?水流, 再?也发不?出?任何吠叫它死了, 死在迁徙的?最后?一段路上。

但就?像是还没察觉到一样, 它的?母亲仍如往常一样紧紧抱着它, 直到连母亲的?怀抱再?也无法让它的?身体变暖, 这只因为长途跋涉,已经精疲力尽的?成年猕猴, 才?呜咽了起来。

这哭声像是死神的?号角, 直接扯开了雨林苦苦维持的?保护罩,越来越多的?生命悄然消失在了堆积如山的?落叶当中。

分明只要再?往前?一步, 它们就?能抵达新的?家园。

只是,或许是太累了, 在看到不?再?会?枯竭的?水源的?一刹那, 卸下了心中背负的?沉重包裹,没了意念支撑的?它们,永远地留在了山谷这边。

同行者的?锐减, 令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们感到了不?安。

在嘶吼声中,纠结一番后?的?它们选择了抛弃眼前?这群像个没头脑的?苍蝇一样,暴躁又不?安的?野象们。

在畅饮过支流的?浊水后?,它们嗅探着空气中的?水汽, 四散而去。

不?必到最丰饶的?云河干流区域,这片云河支流流过的?领地,就?足够让它们滋润地活过这个旱季了。

象群又发出?了一声毫不?遮掩的?伤心哞叫,听到这声音的?动?物们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在连续听了三天不?间断的?野象交响乐后?,它们实在受够了这群霸道的?野象了。

虽然它们都是依靠着象群才?能抵达水源地的?,但如果不?是因为这群野象把可见范围里的?池塘都抽干了,它们哪里需要跑到相隔千里的?南部来。

怀揣着满腹的?抱怨,背着一只橙黑相间小熊猫的?黑熊,一把掀翻了一只想要叼走小熊猫,填饱肚子的?饥肠辘辘的?孤狼。

随后?,漆黑的?身影在林中一闪而过,带着自己?柔弱的?养女,它钻进了更深的?林木间。

而找遍了暂居地所有角落,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只可爱幼崽的?野象们伤心欲绝,尤其是那位新手母亲。

它实在接受不?了,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就?令自己?刚诞生不?久的?孩子迷失在了雨林之中。

只是它脆弱的?皮肤实在禁不?住阳光的?暴晒了,它那深灰色的?背部,已经泛出?了大面积的?红晕它已经被晒伤了。

伤心过度的?它在首领连拉带拽的?再?三催促,与?同伴们的?帮助下,用鼻子把湿润的?河泥铺满全身。

随后?,怅然地回首望了望前?几日发现小象丢失的?地方,垂头丧气地跟随着族群继续往前?。

直到夜幕又一次将要取代烈阳,这群越过了山谷的?移动?山峰,才?在汹涌的?云河前?停下了脚步。

扑面而来的?水汽稍稍驱散了它们心中的?阴霾。

*

但酷暑之下,纵是悬于?天际的?太阳被匆匆而来的?星月所逼退,可那留于?叶木之中的?余温,依旧可以?称得上一句焦金流石。

哪怕是在云河之畔,从未经受过如此反常气候的?植物们也愈发无精打采,收拢的?林冠让栖息于?树边的?动?物们,被迫暴露在了月的?光晖之下。

毫无睡意的?迷茫象群,感受着空气里那似有若无的?小象气味,试探地发出?了象鸣。

浅眠的?雌虎动?了动?眼皮。

片刻后?,在响彻天际的?象鸣声中,斑斓的?皮毛掀起层层浪,它抻着前?爪,塌着腰,懒洋洋得打了个呵欠,张着血盆大口,一爪蹬在了伴侣的?身上,叼着从伴侣背上滑落的?虎崽。

摇头晃脑地抖落了幼崽绒毛上不?知?何时粘上的?苍耳,它直接从迷糊的?雄虎身上跨过去,慢悠悠地走到了望天树下,趴在地上的?它用爪子叠在耳朵上。

这时,它那同样被吵醒的?伴侣,又挤了过来,厚实的?皮毛相接时,雌虎把被压到的?幼崽叼到了另一边,对?着自己?不?长眼的?伴侣发出?了咆哮。

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伴侣的?雄虎,被吓得“蹭”地站了起来,但它不?站还好,一站起来,本来快要睡着的?幼崽又被自己?父亲的?阴影活生生吓醒了。

彻底没了休息的?打算,雌虎眼神不善地瞪着面前的伴侣,开始细数它的?过错。

虎啸象鸣之中,困得七荤八素恨不得把自己撞晕的笛悦,张着嘴咬了咬不?见一物的?巢穴,烦躁地吐了吐信子。

这条体型相较于飔风而言略小一些的眼镜王蛇,在这一刻,脸上充满了与?那条霸道的?蛇极为相像的?杀意。

恨不?得冲出?去,把这群莫名其妙出现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通通咬死的?笛悦,愤愤地把尾巴甩得砰砰作响。

“野象,老虎,狼,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大晚上还让不?让蛇睡觉了!”

“是啊,明明之前?都很安静的?。”

*

不?知?从哪冒出?的?附和声,让笛悦僵直了身体,感受着信子带来的?同族气息,这条蛇彻底没了睡意。

领地附近的?同族到底有多恐怖,看看那条漂亮小蛇和他的?伴侣就?知?道了,想起飔风那不?耐烦的?表情,笛悦打了个寒颤。

借着月光,他匍匐着身体,缓缓探出?了头,只见一条棕黑色的?同族嘴里含着一只老鼠,抬起尾巴,含含糊糊地对?他打招呼。

“你?领地的?老鼠可真肥,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留在这里吃老鼠吗?我很弱的?,根本打不?过你?们。”

这条蛇鳞甲上残余的?气味,让笛悦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他又吐出?了信子,终于?想起了这熟悉气味从何而来的?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笛悦实在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除了他,居然还有蛇能活着在飔风眼底下,接触那条漂亮的?小蛇。

“改性子了?那之前?我差点被他弄死算什么?”

抱怨了一句,笛悦语气不?善地询问面前?的?蛇。

“你?见过镜流,和飔风吗?”

停顿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吐出?那条可恶蛇名字的?笛悦,就?看见面前?棕黑色的?同族疯狂点头。

“镜流教了我捕猎,飔风,飔风教了我逃跑,我前?天刚从他们的?领地离开。”

笛悦长大了嘴巴,“你?,你?是说飔风教你?东西?”他实在觉得难以?置信,“那条蛇可以?原来可以?好好沟通的??那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咬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