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候府?”

在段翎的印象中,那位武德候倒是一位英雄人物,曾大败北狄,还活捉了北狄的大皇子,破其十万大军,只是后来北狄带兵反扑,他死守听门关,战至最后,被北狄国君一箭射死。

不过这位候爷死后,家中后继无人,至今也没再出一位像武德候那般的英雄人物,何况段翎离京三年,只知京中发生的几桩大事,对其余的事一概不知。

“如今候府中还有何人?”

“长子谢玉琦承袭了侯爵,但他的才华武功实在平平无奇,倒是次子谢玉卿,才华斐然,是今年的乡试魁首,一手琴技无人能及,才艺双绝,人称玉面潘郎。在京城倒是有几分名气。”

段翎笑道:“玉面潘郎?”

辛荣突然想起一事,点头道:“想当初殿下那也是闻名京城。”

段翎换好了常服,系好腰间的玉带,整理身上的玉珏玉佩,看向辛荣,戏谑道:“人家是玉面潘郎,本王却是玉面阎王,这两者可差得远了。”

辛荣思索着该不该对王爷说出那位林家小姐和谢玉卿的关系。

却听段翎道:“走,去琴行。”

“我很快回来的。”

林听去了。

在她去买糕点时,大街忽然乱了,一群暗卫和官差持刀冲出来,追着一道瘦削的黑色身影。

一队弓箭手对准黑影跑过的屋顶,射出一支又一支箭。

百姓纷纷躲起来。

林听也听到动静了,好奇地看,只见逃跑的那道身影熟悉。

有锦衣卫急匆匆跑到段翎面前,禀告道:“段大人,太子遇刺,受了伤,他们正在追的是刺杀太子的刺客,刺客身受重伤,我们要不要助太子抓住刺客?”

段翎没回答锦衣卫,而是先望向糕点铺,那里空无一人。

林听不见了。

第79章

黑影在大街小巷逃窜,凌厉箭声呼啸而过,偶有几支箭与他擦身而过,刺破衣衫,鲜血渗出。

暗卫、官差对黑影穷追不舍,分道而行,企图包抄他。

虽说大部分百姓躲了起来,但仍有些胆大的百姓伸长脖子看热闹。若是普通贼人,不足以惊动那么多官差,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就算他们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此人就如矫健的豹子,跑动速度极快。

他在屋顶上跃过街道与另一条街道的间隙时,几滴血洒落下来,砸到站在下方的百姓头顶。

被砸中的百姓怔怔地摸了下自己头顶,才发现那是血。

天还未亮,灯烛被轻纱笼罩,殿内光线朦胧柔和。帝王立于龙榻前,由王忠和几个小内监伺候着换上龙袍。

明黄帷帐逶逶垂落,一只白皙纤细的柔荑从中伸将出来,撩起半片床帷。

段翎眸光动了动,视线下移,与帐内那个清丽女子对视,半晌,薄唇轻启:“醒了?”

暖黄烛光下,林听坐于龙床之上,而帝王在她面前更衣,温声开口与她说话,令她恍惚间有种自己与段翎是新婚夫妻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林听俏脸发烫,瞬间回过神来,又忆起昨晚不知怎的竟那般不安分,就因为梦里闻到了段翎身上令人心安的龙涎香气,便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顿时移开眼不敢再瞧不远处那芝兰玉树般的帝王,轻声应道:“嗯,醒了。”

“你从前最是贪睡,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段翎蹙起眉头,“是在紫宸殿睡得不习惯?”

“不是。”林听下意识否认,实话实说道,“是我近几年习惯了早起。”

段翎闻言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想明白了缘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凉凉道:“哦,也是。坊间盛传朕的明昭是位贤妇,既是贤妇,自然会日日早起侍奉夫君。”

林听被他这番话讽刺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段翎面覆寒霜,一双漆黑的瞳眸死死盯着谢骥那张年轻俊朗却讨嫌至极的脸,提着刀大步走至床榻,单手揪住谢骥的衣袍将他拎了起来,抬起长刀抵在他脖子上。

看着谢骥的红润唇瓣和那双狐狸精似的桃花眼里残存的春色,段翎眼中闪过一道厌恶与妒恨,眯了眯眸,握着刀柄向下一按,嗓音寒如切冰碎玉:“朕今日放林听出宫,是让她回来与你彻底了断。谢爱卿,你不知道吗?”

谢骥的脖颈立时被锐利刀锋割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从中渗出来,往下滑出几道血线。他吃痛地微蹙了下眉,声音却镇定平静:“回陛下,臣知晓。”

段翎目光冷戾,立时加重了几分力道,漠然开口:“既是知晓,那你们二人方才在做什么?”

林听眼见谢骥流的血愈来愈多,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陛下……”

“夫人,你可想清楚了。”段翎冷冷打断她的话,“你若敢拦着朕,朕现在就一刀剁了他!”

林听脸色发白,闭上了嘴。

谢骥桃花眼中漾开温柔色,朝林听安抚地笑了笑,实话答道:“启禀陛下,臣方才只是在与臣明媒正娶的妻子亲近,并未做任何有违国法之事。”

段翎闻言腾地一下在胸间燃起滔天妒火:“好一个明媒正娶!”

“谢骥,你这是在挑衅朕?”段翎连连冷笑,“你可别忘了,她几日前就已与你和离了!”

说完这句,段翎侧眸看向林听,眼尾霎时晕开赤色。

这是他昔日未婚妻,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十余年。纵是当年彼此两情相悦,他对她渴望到发疼,也仍是拼命克制,舍不得唐突她半分,连她的衣袖都未曾碰过两回。

可如今……她却心甘情愿被这个乳臭未干的男人肆意糟蹋。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林听被谢骥欺在身下亲吻的画面,段翎忍不住自虐般地想:方才她到底是与谢骥亲得多久多激烈,唇瓣才会变成这副嫣红微肿的样子;谢骥又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她连胸前衣襟都乱了。

想到此处,段翎闭了闭眼,拼尽全力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才没有一刀捅死这个色胆包天的龌龊男人。

段翎听罢沉默良久,最后问了一句:“所以你是不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