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没有多高的计谋,只是好赌之人,又怎可能赢了点钱就金盆洗手?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稍做一局,输他个倾家荡产,还怕他不来跟容妈妈伸手要钱嚒?

话听刚落,便有一道清亮的声线从远处传来,“君拂兄和嫂夫人感情深厚,实在令人艳羡不已。”

“妤娘……方才唤我什么?”他的声听有些哑。

“夫妻之间打情骂俏岂不正常?”宋心钰讶然瞪圆了眼。

“原来如此。”李屏眸光在她身上掠过,半信半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觉到身子一轻,一睁眼,便是他清隽的面容。

林听昏睡的这一个时辰里,欲瘾还在翻滚,现在也没减少半分,此时看到她表情生动的脸后,欲瘾更强了,像如百爪挠心。

“你怎么不说话?”林听连续说了一大串,见他不说话,有点说不下去了,感觉在唱独角戏。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林听:“???”我做什么了,系统是不是出故障了?

在林听一头雾水的时候,段翎微直起身子,仰头吻住了还趴在水潭边的她,滚烫的气息与沉香顺着相贴的唇瓣传进她口中。

段翎主动地亲吻着林听,学她之前那样勾住了她舌尖。

林听瞪大眼。

第43章

段翎抬起手,揽过林听的后颈,吻得下颌微动,喉结轻滚。

他温软薄唇紧紧地贴着她,如逢甘露,舌尖缓慢舔舐过她唇齿,厮磨纠缠,气息含香惑人。

林听心口发紧,下意识抓住了段翎抬起来的手腕。他护腕早就解开了,湿漉漉的袖摆失去束缚,坠到手肘,露出完整一截手腕。

她的手就抓在那里。

大大小小疤痕纵横交错在段翎手腕上,似藏于阴暗潮湿深处的虫蛇忽然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只能现出本身的丑陋不堪。

林听活了十七年,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建京。

听说建京盛景,譬如彻夜灯火通明的瓦市,那里有数不清的小食、精致的小物,还有露出肚子跳胡旋舞的胡姬……

这是她从妤娘的口中得知的,妤娘从小看过的书比她多,走过的路也比她多,身为青源第一美人,靠的不仅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而她除了这张脸与她肖似外,却只有一副上不得台面的灵魂。

所以,就算她们并肩站在一起,众人也能一眼看出谁尊谁卑。

好在岑家也有十几年没见过长姐了,说不定真能瞒天过海呢?

说起来,岑林两家除了亲家,还有另一层关系,祖母和世子的母亲睿王妃乃是相差十五岁的堂姐妹,换而言之,她的“夫君”和她爹才是同辈关系。

但不管怎样,林家自从祖父被夺爵后日渐式微,能与岑家结为亲家,已经是妥妥高攀了。

一大早起来梳妆,身上着深青的翟衣,衣上绣着翚翟纹,领口则滚了一圈黼纹,头戴点翠珍珠翟凤冠,又是坐了一晌的车,骨头都快压散了。

好在车内没有旁人,她便抱住了双臂,靠在车围上昏昏欲睡,一直到黄昏,才抵达睿王府。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直起身来,可脖子却像是抻到筋般,怎么动弹都不舒服。

容妈妈托着她的臂膀下了车,甫一落地,手臂便传来一阵钝痛,令她登时清醒了过来。

容妈妈薄唇凑近她的耳,压低声线警告,“记住夫人说的话,谨言慎行,要敢有什么歪念头,梁姨娘也不会好过。”

这容妈妈便是曾夫人的左膀右臂,特特来监察她的一举一动的。

她心里啐了她一口,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悄然拂开她的手道,“容妈妈放心,我几斤几两心中有数,自是不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得到她的保证,容妈妈嘴角绽放,这才装模作样地引她往前走,将红绸的一端塞入她手中。

此时的她还不知红绸的另一侧被另一个人的手牵着,见容妈妈撤回了手,眼前又被却扇障住了,一紧张之下,竟同手同脚起来。

滑稽的样子落入容妈妈眼中,只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跨过门槛时,舄鞋绊住下裳,身子趔趄了一下,又腾不出手来扶稳。

可慌乱间,只感觉手中的红绸被扯紧了,就像一双大手牢牢托住了她,使得她不至于当众出丑。

她迅速站稳,额头却冒出了薄汗。

余光瞟过去,原来左侧隔着一臂有余的位置还有一道身影,穿的是一袭朱袍。

她脑子噌的一下,仿佛有一把火从脖子窜了上来,烧得她脸颊火辣辣的。

“多、多谢。”她习惯性地呢喃。

然而细如蚊呐的声听淹没在嘈杂的背景里,段翎侧眼望过来时,见却扇底下的朱唇似乎翕动了一下,怯怯的。

他唇角跟着牵动。

接着拜过天地高堂,送入洞房。

前头的宴席高朋满座,新房里却冷清得多。

容妈妈将一只白玉瓶子递给了她,正言厉色地叮嘱,“娘子要谨记自己的身份,这里面是鸡血,随便你用什么法子,只要明日的落红帕上有了交代,便能蒙混过去。”

因为替嫁仓促,她甚至来不及看什么避火图,只知道夫妻同床共枕,却只是一知半解。

她嗫嚅了一下,问:“那今晚如何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