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另煮了茶,用林容惯常用的霁蓝釉小杯奉了进去:“主子。”

林容品了一口,这身体的舌头灵得很:“是山上的泉水?”

凤箫笑着点头:“县主,这里的水好,也不知是不是道士多的缘故?”

林容笑她:“这时候倒是因为道士多的缘故了,谁刚来的时候还?嫌门口那群小道童气味腌臜呢?”

凤箫吐了吐舌头,接过?团扇,默默站在旁边打扇。

翠禽亲去厨下盯着,没带厨娘来,也只?得将就,随意?弄了几道小菜,等用过?膳,又亲自?提了灯笼吩咐各处的婆子,守卫:“不比在府里,万不可打瞌睡误了事。”

众人各自?歇下,林容也没有叫丫头睡在脚踏上值夜的习惯,只?叫那七八个小丫头睡在一起,几个人说笑话打趣,浑闹得后半夜才睡,这是后话不提。

倒是林容这里,没了陆慎在旁边,又得了师兄的消息,舒服又自?在,一夜黑甜,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

杭卿这天夜里得了消息,不敢做主,派人去禀告陆慎。偏陆慎今日骑马,往外城而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回转。

如此这般,渐渐过?了三五日,杭卿心里不安,又打发?人去道观,偏林容迟迟不回,不是头昏便是目眩,不是天太?热,就是下雨山路不好走?。

陆慎外出五六日,这日匆匆打马归来,略一思忖,便往崔氏的院子去,还?未走?近,便又见黑漆漆一片,他冷哼一声,也并不令人叫门,一脚踢开。

预想?中的灯烛大明并没有出现,只?几个老?婆子跪在廊下,吓得浑身筛糠:“夫人往山上道观去了,说是今儿?雨大,路不好走?,便留宿了。”

陆慎闻言,哼一声,这崔氏女还?当此处是江州吗,行止岂由得她独断的道理,当即命人唤了杭卿来。

杭卿还?睡着,叫人唤醒:“君侯在夫人的院子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姑娘快去瞧瞧吧。”

忙穿衣拢发?,提灯匆匆赶过?去,见屋里屋外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连守夜的侍卫也跪了好些,也忙跪下:“夫人想?去山上五玄观打醮,不巧下了大雨,打发?人来说歇在道观里。奴婢那日回了一次,见君侯没吩咐别的,便自?作主张。”

说着磕了个头:“请主子责罚。”

杭卿到底与寻常丫头不同,不好下她的面?子,陆慎便不再苛责,挥手命人都退下。

他沐浴过?了,躺在锦帐绣帷的拔步床的,手里拿着史?书,鼻间是幽幽的冷香,眼前浮现出妇人那日宝髻斜飞、绯色香腮的模样来,又娇气得很,不是催他快一点就是喊疼,芙蓉绣面?上总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只?那眼波流转,便是不耐烦,也是风情万种。

陆慎书也看不进去,望着帐顶好半晌,思绪乱动,蓦然反应过?来,暗自?惊心,末了,掀开帐子,见一头一盏绿蜡,光影浮动,却已?经?是天色将明时分?了。

第25章 [VIP] 第 25 章

陆慎坐着良久, 望着窗外天边竟已经?晓白了,一时更加心烦意乱,顿了顿,吩咐:“唤个仙籁馆的女子过?来。”

仙籁馆是雍州各地搜集的美人?居住之所, 燕瘦环肥, 应有尽有, 是陆慎为了自?污名声,命各地方郡守进献的。

门外上夜的丫头听?了,忙去寻正在下房歇息的沉砚:“小房大人?,君侯宣仙籁馆的美人?侍寝。”

听?见这吩咐, 沉砚犹疑惑自?己听?错了,穿了衣裳出来,见外头蒙蒙亮, 这个时候君侯往日?早就起?身去署衙处理军务,何曾还待在内院, 还要宣美人?侍寝?

仙籁馆的那些人?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君侯从未过?问过?, 只叫属吏去操办, 沉砚只怕这丫头听?错了,自?己冒冒失失去宣了人?来,还要受罚, 站在门口?又问了一边:“君侯,不知仙籁馆的美人?宣几名过?来?”

里面却没了声音, 沉砚了然, 往仙籁馆而去, 不多时,一环一瘦两?女子便悄声推开门, 缓缓进去,跪在拔步床前:“婢妾拜见君侯。”

陆慎一手挑开帐子,见环肥的那女子身着一身杨妃色薄纱衣,白绫细褶儿裙子,头戴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石的流苏钗,燕瘦的那女子一身月白色绫袄,水绿裙子,插着一支白玉光素扁方。两?人?缓缓抬起?头,又是惧怕又是娇羞:“请君侯怜惜!”

陆慎见此二女神色娇羞柔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心道:着红的太?艳丽,着白的那个又太?寡淡。他又忽想起?崔十一娘来,往日?说她艳俗倒是大大屈了她,也并不副实,她那副眉眼?,勉强……勉强算是淡妆浓抹都?还瞧得过?去吧。

可恨的是这崔十一娘这妇人?面做柔顺可怜之态,口?里说着不敢,留宿在道士堆儿里倒是敢,这么一想,话却脱口?而去:“你倒是敢!”

跪着的二女不明所以?,听?君侯这恶狠狠的语气,忙磕头请罪:“婢妾不敢,婢妾不敢。”

陆慎回过?神儿来,见这二女瑟瑟发抖,丝毫提不起?什?么兴致来,默了默,犹开口?问:“可学过?服侍人??”

二女互相望了望,含羞点头,缓缓解开衣衫,脱下抹胸,一双玉臂攀了上去,吐气如兰:“请君侯怜惜。”

陆慎并不动,任由二女站起?来解自?己衣衫,那手冰凉冰凉,仿佛一条水蛇一般,叫陆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他突然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血红,头疼欲裂,终是无法忍耐,推开二女,呵斥道:“出去。”

二女才刚脱了陆慎的外裳,见他突然发怒,不明所以?,只当自?己没有服侍好,顾不得穿衣裳,跪下床下瑟瑟发抖:“请君侯息怒,请君侯息怒。”

陆慎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睁开眼?睛,挥手:“出去吧,与你们?无关。”一面又吩咐沉砚:“赏此二女二百金箔、彩币。”

二女互相望了望,一脸疑惑,忙磕头谢恩:“谢君侯赏赐。”也顾不得没穿衣裳,抱了出来,在外间屏风处换上,这才出门而去。

两?人?回到仙籁馆,见着面前两?大盘金币彩帛,犹觉得不真切,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年?纪小一些的那个问:“姐姐,那咱们?现在算侍寝了吗?算是君侯的女人?了吗?以?后咱们?能永远留在这儿,永远跟着君侯吗?”

年?纪稍长的那个只一面摇头,一面默默垂泪。

陆慎这边,也只得作罢,几乎是一夜未睡,却毫无倦容,命沉砚备了马,往郊外跑了四五十里,眉鬓几乎叫清晨的薄雾沁湿,这才回转往大营而去,处理军务。

第二日?,林容直睡到午时才醒,问丫头:“怎么也不叫我?”

翠禽端了茶进来:“县主好容易睡得这样好,夜间也没做梦,也没发汗,左右又不在府里,多睡些也好。”

说着凤箫抱着一捧不知名的野花进来,插在瓶内,道:“县主,昨儿晚上下了暴雨,今儿山上的树绿得跟什?么似的,花也更香,林子里的鸟叫声都?大些。这道观养了好些孔雀,正在树下剔翎呢,待会儿咱们?去走走,又清新又凉快。”

一壁又有人?进来回:“老观主在垂花门外面候着,说纸钱、锡箔元宝、纸扎猪羊诸物已经?备好,来请夫人?的示下,是这会儿弄,还是等晌午凉快一点再设坛拜祭。”

林容嗯了一声,梳洗过?了,也并不同那老观主啰嗦,命丫头去吩咐他:“昨儿他不说已经?算好了时辰吗,就依他说的去办吧。”

又照旧去寻那有些神神叨叨的通玄真人?,只可惜他已十分警觉,纵使林容以?旁的新奇棋局相诱,也撬不出他半句话来。纠缠得紧了,便扔下一句话:“骗我第一次,第二次,还想骗我第三次吗?”索性关了门,任凭林容空废唇舌。

林容暗恨自?己心急,那日?露了破绽,又召了老观主来:“我那日?见通玄真人?下的棋十分精妙,又听?他口?里念叨着什?么千崖客三个字,说什?么千崖客的棋谱举世无双。我家里爱棋的人?也多,也藏了不少的棋谱,却是没听?过?什?么千崖客。这千崖客究竟是何人??”

老观主却是一无所知:“千崖客?还请夫人?赐教,是哪儿几个字?”

林容叫丫头写?了,送出去给他,见他端详了一会儿,这才道:“这名号,在北地倒是不成听?闻,倒不是小道自?夸,小道的棋艺也曾得过?裴令公的夸赞,也是个好棋之人?,往来棋士也颇多。好叫夫人?知道,小道这师叔本有些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也时常编些瞎话来唬人?,他的话做不得准的。”

林容听?了,大失所望,只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线索,不肯轻易放弃,只想着过?得明日?再去问问,实在不成,也就只好先去千荡崖一趟了。要是师兄不在千荡崖,再回道观来问便是,左右这通玄真人?几十年?都?不出门,人?是很好找的。

到了晌午时分,翠禽见县主并没有回去的打算,暗暗心急,笑着劝:“主子,咱们?也出来好几日?了,带着东西不多,还叫府里杭卿姑娘派人?送了许多来,这天色也不早了,不知是不是叫人?准备了,回府去。不说出来前,杭卿姑娘嘱咐了,不好在外头过?夜。便是在江州,新媳妇也没有这样一连五六日?宿在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