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惜虽是女流之辈,之前又和云依依交好,但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瞬间变成了等待秋后问斩的阶下囚,难保她不会心理变态,对云依依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云依依没有拒绝,跟着赵光一起去了地牢。
牢房很黑,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厚的发霉的味道,夹杂着臭味和犯人的哀嚎声。
牢头听说是准王妃大驾光临毕恭毕敬的向云依依作揖,示好道:“云小姐,地牢阴湿,寒气重,不是您这种千金之躯该踏入的地方,不若我把人给您带上来。”
“不用了。”云依依道,踏步就走进了地牢。
沈家的人被关在一起,一家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牢房里。
云依依在前面走着,牢头在后面跟着,听说她是来见将军府一家人的,连忙说道了起来:“他们一家人奇葩的很,从一进来就没有消停过。我看守牢房了一辈子,什么样的恶人没有见过,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一家子,跟仇人似的。都要死了,还相互辱骂殴打,每个人都是一个派系,真是可笑,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团结的一家人呢。”
云依依没有理会。
牢头便知道云小姐是不喜欢听这些话,便住了嘴。
来到一个牢笼前,牢头弓着腰走上了前,给云依依介绍:“就是这里了。”
云依依顺着牢头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小小的牢房,十来米宽,里面坐满了人,有十来个,各个灰头垢面的。他们一个挨着一个靠在墙边,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头发也被拽扯得乱七八糟,有些狠的直接被揪成了斑秃。
“你们打的?”云依依轻声问。
“不不不,”牢头连忙否认,“上头没下旨意我们哪儿敢打犯人,都是他们自己互殴的。”
听见声音,牢房里的人机械的抬起了头,最先看到云依依的是方大小姐,她冲上栅栏喊道:“依依,你放我出去吧,依依,你能放我出去的对不对?”
牢头吓了个半死,拿起腰间的棍子就朝方大小姐伸出来的手上打去:“收回去,收回去,别弄脏了云小姐的衣服。”
云依依站在牢房前,冷漠看着方大小姐,说:“方姑姑,方将军私自带兵入京,又率兵支援二皇子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是他的嫡亲的妹妹,我可没能耐放了你。”
方大小姐摇头,辩解道:“我哥哥没有造反,哥哥他镇守边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把他杀了,这会寒了天下所有人的心的。依依,你就放了我吧,看在我以前对你那么好的份上。”她连威胁带煽情的,最后直接奔溃的大声哭了出来。
“方姑姑以前确实待我很好,不过那些恩情我早在将军府的时候就已经如数还清了,这些年我孝敬给方姑姑您的银子没有一万两也有八千两了,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情意之说,一直都是买卖关系呢。”
方大小姐滞在了当场,一时脑袋没转过弯来。
这时坐在方大小姐身边的云氏发出一声冷笑:“你还没看明白呢,将军他哪里是谋反了,分明是养在将军府里的那个狼崽子长大了,报复将军的。”她恶狠狠的盯向云依依,嘲讽,“你可真有本事啊,先是那什么柳先生,再是将军,现在又勾搭上了个皇子,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跟你那个娘一样,狐狸精转世的妖魅子,也不怕爬的太高摔下来粉身碎骨。”
云氏自知自己落在了云依依这个小贱人手里是活不长了,也不费那个劲儿去求云依依。知道自己一定会死,索性也不装了,把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她算是看透云依依了,从云依依进入将军府那天起就处处与她作对,看到自己就跟看到敌人一样,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云氏不知道云依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之后发生的事她们的关系也确实不友好。
此时她倒是清醒,知道云依依不会救她,也不费那个口舌。
“个没娘教的骚狐狸。”她臭骂着,又转向方大小姐他们,咒骂道,“都怪你们不告诉我那小杂种的身份,我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儿,早把那个狗东西和关在院子里的骚狐狸给杀了,现在我们一家也不会被人算计到这般田地。你们一群蠢货,废物,连头猪都不如,一群贱东西。”
云氏破罐子破摔,就是死也要把这些人骂个痛快再死。
方大小姐出手又去和云氏扭打在了一起:“你骂谁猪呢,你才是猪,你和你那一双儿女都是猪。你连母猪都不如,母猪还会下崽儿呢,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我呸,我那是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上遭罪,我就是生也不给你们方家生,你以为我肚子里怀的是你们方家的种啊,我告诉你,才不是,我早就给你们方家的坟头种上青青草原了。”
“你,”方大小姐气了个半死,“好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牢头在旁边眉头紧蹙,拿着铁棒在栏杆上敲了敲,让他们安静点,心虚的看向云依依,刚才云氏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他生怕云依依会生气怪罪于他。
好在云依依并没有流露出生气的表情,看向云氏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方韵白瘸了腿,自从被柳先生剥夺了考取功名的资格之后就郁郁寡欢常年混迹在烟花柳巷之中,身体早已被那里的姑娘们掏空,整个人就是个空壳子,虚得不行。
这才被关进天牢里几天,别的人都还好好的,他就已经不行了,此时连坐都坐不起来,脏兮兮的躺在地上,满脸污垢。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早已神志不清。
他听到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云依依一尘不染的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宛如天上的谪仙,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仙子?”他虚弱的发出声音,手贪婪的向前伸,往牢门口爬,想去触碰云依依。
“回去!”牢头的脚直接踩在了方韵白的手上,踩得他疼得不得了,却是连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是彻底的疯了,被人踩着,手依旧向往的往前伸,目光紧紧地盯在云依依的身上,嗤笑着。
角落里,一个女人抬起了头,她看到云依依不屑的冷笑了声:“你赢了。”
此人正是方喜儿。
她虽然出嫁到了萧家,但作为将军府的嫡小姐,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出嫁,她也逃脱不掉的,更何况萧家的人压根没想过要保她,早早的和她划清了关系。
在方将军事发后,沈渝洲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萧府传了消息。
萧家人为了撇清干系,当即把方喜儿和萧巫贵给绑了起来,主动把母子二人送到了禁卫军的手里。
然后又让萧二公子赶紧写了一封休书,悉数将方喜儿的罪过上书呈给了皇上和沈渝洲,表明他们萧家跟将军府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说方喜儿所生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萧家的孩子,萧二公子和方喜儿根本没有圆过房。说方喜儿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越长大越是奇怪,一岁大的孩子连个声都发不出,爬行都不会的,怕不是个傻的,一定不可能是他们萧家的孩子。
皇上对此无所谓,他现在沉迷于跟沈皇后过二人世界,弥补过去几十年缺失的日子,把朝廷上的一切都交给了沈渝洲去处理。
沈渝洲看到这份和离书和上面所写的事情后笑了笑,方喜儿的孩子是谁的他再清楚不过,也知道萧家人恨透了方喜儿,恨透了方家,不会替方家报仇的,便放过了他们,没连带他们的责任。
萧家人感恩戴德,萧二公子在方喜儿被关押的那一天更是痛改前非,摔碎了酒杯,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去烟花之地,一心向学,报效朝廷,报答五皇子的再造之恩。
云依依看到方喜儿的身边有一个小小的一团。
“我的孩子死了,你高兴了?”方喜儿笑道。
云依依神色冷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从没有和方喜儿比过什么,一直都是方喜儿在不断的单方面的无故挑衅,如果方喜儿不来算计她,云依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方喜儿一眼。
所以看到方喜儿这个样子,云依依没有任何胜利或者欣喜的感觉,方喜儿于她从来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过得好,或者过得不好,都与云依依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