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连澄清的力气都提不起来,被迫扬起脖颈,呼吸艰难不得不放慢声音:“这是第三次了,你擅自闯进我的宿舍。邵航,你到底懂不懂‘尊重’两个字要怎么写?”
这大概是一句很好笑的询问,邵航勾唇冷笑,“只要我想,圣斯顿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拦不住我。”
简迟想,邵航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
在邵航眼里,他的身份根本不配得到尊重。舞会上的侍者其实和他并没有区别,发脾气时可以不留余地地贬低,心情好时施舍一点小恩小惠,都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玩物。邵航手指缝里流出的那点好处足以让人前赴后继,但叛逆涌上,偏偏挑了个避之不及的他。
或许对邵航来说,他这样的反应是不识好歹,他的拒绝则是欲擒故纵。
简迟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睁开时恢复往常的平静无波,认真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邵航盯了半晌,唇中吐出一个字:“你。”
“好,”简迟从善如流地回答,“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几个要求。”
这似乎挑起了邵航的兴趣,他眸色微深,沉默几秒咬上了钩:“什么要求?”
简迟一一列举:“你不能不经我同意闯进宿舍,不能一上来就动手动脚,不能像刚才那样反驳我,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动手,不能强制性送礼物,不能......”
说到最后喉咙发干,简迟自己都不清楚提了多少个不着边际的要求,目光停在邵航那头吸睛的红发上,说完了最后两句:“我不喜欢红色,也不喜欢成绩太差的人。”
话音落下,邵航的脸已经黑得能和锅底媲美,他好笑地扯起唇角,松开了手,打量简迟像是在看一个头一次认识的人,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有回报当然要先付出,”简迟依然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只要你能做到上述所有要求,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但是现在请你出去。”
逐客令发下,邵航危险地眯起眼睛,磨了磨后槽牙,“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玩意了?”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为我这种‘玩意’那么生气。”
说出这句话让简迟多少有些犯恶心,咬重邵航嘴里出来的那两个字。邵航微挑起眉,俊美的脸上似乎浮起一丝异样,撇开脸发出一声嗤笑:“谁生气了?自作多情。”
简迟不知道真正自作多情的人到底是谁。
“我看你对季怀斯倒是很宽容,怎么,他比我更好?”邵航听不清喜怒地发问。
简迟理了一下刚才被邵航弄乱的衣领,嘴上回答:“他的成绩很优秀,而且遵守校规,更重要的是不会随便对人大吼大叫,没有礼貌。”
邵航像是被一脚踩到了炸起毛的尾巴,阴着脸转过头,咬牙说道:“我让你夸他,你就真的夸?”
简迟有些无语,“这是事实。”
“很好,”邵航点点头,盯着简迟逐字逐句地说,“等你后悔,千万别回来求我。”
他转身离开,步伐走得太快了一些,差点撞到门,浑身散发着不悦一脚将其踹开,简迟在后面提醒:“记得把门关上。”
邵航反手一关,外面安静了一会,传来一声盖不住的脏话。
简迟难得有些想笑,醉了的邵航,比平常阴晴不定的样子少惹人讨厌一点。
52 诱导
简迟提着行李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低头给简成超发短信。搬到川临的第二天他就被接到了圣斯顿,对新家的印象寥寥无几,不得不依靠简成超发来的地址搜索全景地图,记下街景。
前面的特招生陆续坐上车,简迟没有看见白希羽的身影,大概是被白家提前接走了。
“下一辆车在二十分钟以后抵达。”司机关上车门,对余下等在原地的特招生说道。
“还要二十分钟?”有人抱怨起来。
简迟继续和简成超聊天,告诉他会晚一点到家,简成超拍来一张厨房的照片:不着急,我先把菜烧起来,有你最喜欢的油焖大虾,早上刚去市场里挑的,等你回来就能吃了。
其实简迟不怎么爱吃虾,几年前发烧进医院的那次,打了点滴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吃油焖大虾。医生不让吃得太油腻,出院以后,但凡是简成超下厨就专门挑这个菜烧,简迟吃得很腻,但从来没告诉过简成超,回了一个‘好’。
身后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唤简迟的名字,刚好可以听清又不显得太招摇。简迟回头对上季怀斯的视线,愣了一下,以为出现什么幻觉,“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有人说过我回去了吗?”季怀斯问。
“不是,我听张扬说除了特招生,其他学生都在前两天回家了。”
季怀斯抿唇一笑,“学生会的成员一般走得最晚,要处理好所有事情才能离校。你是在这里等车吗?我刚才听到还要二十分钟。”
简迟点头,“应该快到了,对了,你借我的那套西装......”
他正打算告诉季怀斯不小心弄脏了西装,想带回家洗干净再还回去,季怀斯出声打断了简迟,嗓音温和平缓:“刚好我的司机也到了,可以送你一程。”
“谢谢,”简迟一顿,不知怎么的,想起舞会上季怀斯的那句邀请,“但是学校的车马上就来了。”
被拒绝的季怀斯安静下来,长睫微垂,似乎有什么低落的心事。简迟不由得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一点,听到季怀斯缓声说道:“其实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如果现在不行,可能要等到两个月以后了。”他抬眸望向简迟,“今天就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简迟又一次坐上了季怀斯的车。
在这之前,前来接送特招生的车已经抵达了学校,简迟看着前面的人陆续上车,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季怀斯真挚的眼睛。
他系好安全带,看向身边,发现季怀斯也在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含着不浓不淡的笑意,以往简迟都觉得这是季怀斯独有的礼貌,脑海中回想起沈抒庭那句‘他从来不会对一个普通人这么上心’,心似乎多跳了一拍。
“你刚才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邵航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
季怀斯声音不重,直直戳在了正中心的红点。简迟捏了捏腰上的安全带,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沉默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等待期限,“他之前找过我几次,胸针也是他强硬塞给我的,我本来想找机会还回去,但没想到他会在舞会上那样说出来。”
“他把胸针给了你吗?”季怀斯的神情有一瞬凝滞,随后恢复了正常,除了眼底多出些虚晃的深意,“除此之外,他还有做过什么吗?”
车后排的空间很宽敞,对于两个人来说绰绰有余。即使这样,简迟也感到一阵莫名涌上的紧张,半晌说道:“没有,但是他好几次闯进我的宿舍,我把门反锁了他还是可以进来。”
简迟无法当着季怀斯的面提起那次强吻,更何况他早就选择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