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无数个夜晚，她都在纠结内耗。

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才让周砚深夜夜不回家，他人在京城，她却连亲口告诉他她怀孕的机会都没有。

无数次梦魇惊醒，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看着朋友圈里陆远发的游艇聚会的照片，周砚深在评论里和陆远插科打诨，跟沈义枝一句一句聊起来……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每时每刻都包裹着她。

见苏予微一脸坚决，林嫂径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好再劝，便默默回了厨房。

苏予微接下来一门心思收拾行李，等她把书柜里的书也装下来收好后，一只神秘的手忽然向她递过来一个相框。

“结婚照，不一起带走吗？”

第40章 好……个屁！

嗓音冷倦中透着磁性低沉，欠欠的语调，苏予微再熟悉不过，她礼貌地接过相框，又把相框搁置到书桌上：“不带。”

苏予微收拾得太入迷，完全没听见周砚深回来。

林嫂好像也不在屋里了。

苏予微把行李箱一扣，提着站起来。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剩下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就拜托林嫂处理掉，她不需要了。

周砚深坐在床上，嘴边噙着笑，眼底却迅速掠过一丝冷意杀伐，“谁胆子这么大，敢冒着得罪我的风险把房子租给你？”

苏予微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提着行李箱从他身边绕过。

轮子发出咕噜噜滑动的声音，周砚深修长的手一把握住拉杆。

“你干什么？”行动受阻的苏予微蹙眉，朝他看去，他也恰巧抬眸。

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周砚深拉行李箱的手握得更紧，夹杂着冷意的目光里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扯了扯，发现自己扯不动后，有些气恼：“周砚深，你究竟想做什么？”

“还没离婚，你不能走。”周砚深胸口紧得发疼，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握住行李箱的那只手骨节泛白。

“有哪条法律规定了离婚才能搬出去住的？”苏予微很不理解：“你一个不回家的人，我在或者不在，对你来说根本无伤大雅不是吗？”

周砚深脸色一寸寸苍白下去，依旧不肯放手，无力地道：“别拿你的法律条款来诓我，苏予微，我们之间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年轻时，他和她明明爱得纯粹热烈。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分岔路口，非离婚不可……

“以后，我多回家陪你行吗？”周砚深带着丝渴求，握住行李箱的那只手在隐隐发抖。

苏予微表情一怔。

要是这句话再早点出现就好了，她想，三年前的她对周砚深有着一腔爱意，或许会信。

但现在……

“不需要了，周砚深。”苏予微忽然想到那个没掉的孩子，要是她/他还在的话，已经三岁了。

她有些沉痛地盯着周砚深，一字一顿说道：“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孩子没掉的那一天起，她再没信心能毫无介怀地跟他过下去。

就像一条深入骨髓的割痕，就算伤口好了，疤还在。

每看到这条疤，就会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她用更大的力拖动行李箱，周砚深握着的力道渐渐松了，声音艰涩：“是不是我的一再挽留只会让你更厌恶？”

他眼尾泛着猩红，唇角微挑的笑意凄清自嘲。

三年前在机场，她对他这么说过：我讨厌你假惺惺的挽留，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你的一再挽留只会让我更厌恶！

苏予微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嗯。”她回。

苏予微推着两个箱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周砚深跟了出来。

就在她以为周砚深还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给她发去一个地址。

“分居就分居……”周砚深咬着字，强忍着没让理智崩盘，“你去这里，这里是爷爷留下的一处房产，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住，更别跟你的闺蜜住一起，就这点破事儿别打扰人家休息。”

他不像三年前那样纠缠，苏予微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不用，我有地方住，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周砚深主动接过她的行李，按下电梯，说了句我送你下去后便一言不发

他这副乖觉的模样让苏予微觉得有些诧异，有些不习惯了。

到了停车场，周砚深亲自帮她把行李都搬上车。

苏予微坐在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心平气和跟他道别：“再见，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她的初心不变，即使跟周砚深离婚，也不想两人之间太难看。

这样很没意思。

“好……”阴暗的车库，周砚深眸底幽暗，表情很难看。

周砚深站在暗淡无光的角落，看着苏予微的车慢慢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