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机场被周砚深封锁,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不敢想象周砚深会为了苏予微低声下气跪下求她。

更不敢想苏予微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的情形。

心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绵长的痛沿着神经末梢清晰传来。

沈义枝咬牙切齿:“你凭什么?!”

沈义枝的所有表情都被苏予微收入眼底。

看来今天自己在晚饭时说的话让沈义枝受了不少刺激。

所以她才企图放狗咬她,没成后又失态地质问她。

苏予微淡声道:“凭他喜欢。”

她难得起了坏心肠,想着骗都骗了,那就再多骗一会儿。

三年前她,也没少受沈义枝的气。

这会儿有个机会把这种气还给沈义枝,她乐意之至。

“你胡说,我哥早就不喜欢你了!”沈义枝反驳,回应她的是苏予微淡漠离开的背影。

既没反驳也没承认。

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让沈义枝心慌。

苏予微沿着小道走了很远,这里没什么标志性建筑,不好打车定位。

她只能走到距离林静姝家不远处的一个公交站台。

周围很安静,走了很久的路,她累得靠在座椅上,没过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很重,强撑着打好车,她抑制不住闭眼小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忽然一阵黏腻腻、湿嗒嗒的触感,温热的浊气让她很快清醒。

想到刚才那只罗威纳,苏予微还以为沈义枝又放狗来咬自己了,一下子防备地坐直了。

眼前出现的是金豆豆那张大脸,见苏予微睁开眼,它摇晃着尾巴,激动地冲她“汪”了一声。

牵着金豆豆那人高大俊挺,背着光的轮廓深邃利落,见她醒来时略显狼狈的模样,冷硬的眉眼一柔:“豆豆真棒,捡到个野生流浪人。”

苏予微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周砚深。

她轻咳了两声,低头看手机,司机还停在原来的位置,分毫未动,给她发消息说这里太偏远来不了,劝她取消订单。

她心情瞬间暴躁低落到极点。

“你怎么把豆豆带到这里来了?”苏予微情绪不显,肉眼看着依旧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我妈想早点抱孙子。”周砚深斯里慢条地,把系在手腕上的牵引绳一圈圈松开,“我告诉她说已经抱上了,这就带回来给她瞧瞧。”

周砚深说谎话跟真的似的,林静姝差点以为他真的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嫌弃地说不见,后来又想着这到底是她的孙子,是周家的血脉……

思想斗争许久,终于在今天同意见了。

没想到周砚深口中的孩子居然是一只狗,林静姝差点没一口饭喷出来。

吃完饭出来,金豆豆死活不肯上车,在四周一阵嗅嗅闻闻后,飞奔着朝公交站台而来。

金豆豆的活动范围变大,它跳上座椅,乖巧地躺在苏予微身侧,一只脚还搭在她腿上。

苏予微听到“孙子”两个字,想到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表情不可抑制地黯淡一瞬。

她伸手抚摸金豆豆柔顺的毛发,装作不在意地一笑。

周砚深看清她落寞的微表情,心脏在某一刻猛地抽疼了下,这种疼不猛烈,却像根鱼刺一样,牢牢卡在心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

周砚深一拉牵引绳,金豆豆坐直了身体看过去。

“我送你回去。”他说。

苏予微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七点,“不用,公交就快来了。”

这里最晚的一班公交就是七点,苏予微熟得很。

以前周砚深不是应酬就是被沈义枝以各种名义叫走。

他的副驾驶,早就是沈义枝的了。

她开车开出了心理阴影,林静姝顾不上她的时候,都是自己坐公交回去的。

公交哪个时间段会来,她都知道。

正说着,道路尽头缓缓出现一个车头,车前灯的微光像匕首般刺破临冬微凉的夜。

苏予微站起来,走到稍前的位置等候着。

公交车来到站台,稳稳停下。

“噗嗤”一声,车门在苏予微面前开开。

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是来替换晚班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