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不小心对上男人恶狠狠的一双眼,服务员思考再三,还是把不该说的话咽了回去,“抱歉,各位少爷、小姐,我这就去换一杯。”
服务员走了后,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笑,“翁姐说话啊,我都帮你把烦人的苍蝇赶走了。”
“以前枝枝说有周砚深在,叫我们别轻易动她,可是前些日子她爆出周砚深家暴的丑闻,把周砚深害得够惨吧?我听我爸说,短短一天,周砚深至少损失了这个数……”他用双手比了个数字,笑得贼眉鼠眼,“都够买好几艘大游艇了。”
男人面前的女人卷着一头俏丽的大波浪,妆容有些浓。
她背靠着墙,一双明艳的大眼在看向苏予微时明显流露出厌恶的神色,高跟鞋在地上磨了磨。
思虑再三,她朝男人递了个眼神。
……
周砚深在宴会厅二楼,没在下面。
昭昭眼泪含在眼眶里,欲落未落,原因是他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把孙悟空的面具取下来放在一边。
三十秒不到的时间,就被一个服务生当做垃圾扔掉了。
那个面具是来的路上,周砚深观察到他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窗外,于是让白特助停车,下车找了一圈后给他买的。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大人的礼物。
他哭是怪自己不小心把这份礼物弄丢了,而且还是被别人当做垃圾丢了。
“五分钟时间够哭了吗?”周砚深问。
昭昭扬起脑袋看他,一脸决绝,“我是男子汉,我不哭!”
“很好,那我们下去。”周砚深牵起昭昭的手。
昭昭忽然嘴一瘪,六岁的他显然还不能好好处理这种情绪,脚下顿了下。
周砚深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小小阻力,回眸看他。
“要不……我还是哭三分钟吧……”昭昭说。
“哭吧。”周砚深很大方。
宴会厅二楼隐隐传来小孩的啼哭声,不过这道声音轻如蚊蝇,很快被音乐声掩盖。
周砚深拿出手机计时,同时半蹲着,手笨拙地在他背上轻轻抚拍。
……
音乐声停止后,一束更大的光圈打在舞台边缘。
苏予微瞧见鱼亦尔挽着秦修的手臂,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上来。
“我滴个老天爷教她的超绝假笑……”唐雨年边拍边忍不住吐槽,“笑得这么咬牙切齿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还以为秦修掐她了呢。”
鱼亦尔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只是她现在肉眼看上去很紧张,所以那份笑容里多了几分刻意。
“人多,她脸皮薄紧张。”苏予微在唐雨年耳边说。
她倒是挺能理解鱼亦尔的。
她结婚的时候也是,在站在聚光灯里的那一瞬,感受到来自全世界的目光,指甲都快按进手掌心了。
“这还只是个订婚宴,不晓得鱼鱼结婚的时候会不会晕过去。”唐雨年说。
苏予微浅浅笑着,用饱含祝福的目光看向舞台。
秦修很自然地带着鱼亦尔走到舞台中央,忧心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后接过话筒,说了一些寒暄客套的话。
鱼亦尔站在他旁边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一动,一直假笑。
终于说完话,台下一群小孩起哄闹着要红包。
秦修料到如此,早就准备了一些,他吩咐私人助理拿上来。
看到这个,鱼亦尔身体不僵了,脑子也清醒了,很顺手地拿过一叠,笑容忽然变得明媚,“这个我会,我替爸妈的新店铺发过传单的!”
把这个想象成发传单,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事,紧张感瞬间消散了不少,她很熟练地把红包叠在自己手上。
船体本就摇晃,怕大家拥挤发生踩踏,她把手一举:“今天就不撒啦,大家来我这儿一个一个领吧!”
“……”秦修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鱼亦尔,眉心不解蹙起的同时,削薄的唇隐秘弯起。
为了避免鱼亦尔被挤到,他走过去,用身体将她和人群微微隔开。
“都在领!我也要去领一个!”唐雨年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整个人更激动兴奋了,“微微走,我们一起去。”
苏予微看了眼前面挤成一团打闹的小孩,婉拒道:“我还是算了吧,不去跟大家挤了。”
“也是,就你这小身板儿,一会儿真把你挤受伤了……”唐雨年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很豪爽地一笑,“那你在这儿等着我,我也去帮你拿一个。”
“行。”苏予微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我就在这儿等你。”
唐雨年很快气势如虹地走了,苏予微靠在通往楼梯的铁栏杆上低头玩手机。
还好这次订婚宴的流程不复杂,她记得接下来是吃蛋糕的环节,最后是亲友一起拍照的环节。
眼看着还有一会儿,她翻了翻刚才帮鱼亦尔拍的照片。
正准备帮她修一修图,一群人忽然朝她走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在路过她时似乎是不小心,脚下踉跄了一下,一杯深红的酒水朝她裙子上泼了过来。